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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458)

薛放呵地笑了,往前一步:“你来啊,过来。”

那太监眼神阴鸷,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上!”

冯雨岩上前一步,抬手挡住薛放:“十七!给我退下!”

他又忙转头看向对面太监:“王公公,有什么事都好说,要是在宫内动了手,闹到皇上跟前,我们自然落不了好,但公公也未必就有好处。”

那太监道:“他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薛放只恨方才没要他的命。

但望着冯雨岩挡在中间之态,听到身后隋子云的低声呼唤。

这一瞬,他已经冷静下来。

薛放冷笑,转身走开一步。

几个太监忙后退戒备,薛放看着旁边桌上的各种刑具,有的还带着血。

他的眼中暗影灼灼,举手拿了一把短匕首,回身。

冯雨岩吼道:“十七!”

那受伤的太监也叫道:“反了……来人,来人!”

薛放扫了他一眼,转身到了隋子云身前。

一抬手,刷刷数声,捆在隋子云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隋子云站立不稳,往前栽倒。

他垂着头靠在薛放耳畔,垂眸的瞬间,拼尽全力低语了两句话。

薛放单臂将他一抱,转身望着面前众太监:“谁再敢挡我,就别怪我手脚粗重了。”

冯雨岩见他拿刀子并不是跟人拼命,总算松了口气。

可那受伤的太监又怎会善罢甘休:“好个狂妄之徒,你当这皇宫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老将军,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这个人今儿一定得留下。”

薛放手腕一抖。

那把匕首脱手而出,擦着受伤太监的鬓边射向背后墙壁。

几个太监只觉着脸上一冷,回头,见那匕首已经深深钉入了墙上,不由都惊骇起来。

这要是准头差点儿,不定谁的脑袋就没了。

呼啦啦,几个人齐齐后退了两步。

冯雨岩对薛放连连摆手,转身对那太监道:“今日是他手脚粗莽伤了王公公,改日我叫他给公公赔罪就是了,公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正事要紧。”

“正事?”王太监瞥了眼那匕首,心有余悸,勉强道:“皇上叫你们负责审问这两个罪囚,可我看着,他简直跟见了亲爹一样……这还能审?”

冯雨岩眉头一皱。

薛放则冷笑道:“你不要放屁,你知道我见了亲爹是什么样?”

肩头上,隋子云本伤痛难耐,听了这句,想笑,气却不顺。

喉头一呛,竟轻轻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冯雨岩跟众太监转头,却见为首的正是皇帝身边的那个雪白肥胖发面卷子般的魏公公,旁边还有一名青年武官,看打扮正是宫内的御林军。

两人身后跟着几名太监跟宫中禁卫。

魏公公眼见如此,诧异:“这是怎么了?”

那伤脸太监才要说,冯雨岩道:“方才十七不小心碰了王公公,跌在那火盆上。没有大碍。”

王太监大惊:“冯将军你……”

魏公公却没等开口,看向伤了脸的王太监,他皱眉道:“这眼见伤的不轻,怎么还不去看太医,要留疤的话,还能在宫内当差吗?”

伤脸太监心头一凛,忙委屈诉苦道:“公公,替我做主,这是那薛十七……”

“行了,伤势要紧还不快去?你知道万岁爷爱洁,若知道你这样……只怕一刻也留不得了。”魏公公说话间,指派了两名小太监:“赶紧的陪着出去,快请太医来给看看!不能留疤!”

几个小太监不由分说地簇拥着王公公去了。

剩下魏公公跟身旁那青年武官对视了眼,看向冯雨岩:“老将军这……”

冯雨岩走前一步,请他到旁边低语了几句。

魏公公连连点头,又看向隋子云跟另外那人,皱眉道:“确实不太像话,我知道了,老将军勿虑,此事原本是他们自作主张,皇上也并不知……只管将人带走吧。”

冯雨岩道:“多谢魏公公。”

魏太监一笑:“老将军何必客气。只是尽快把事情办妥,交了差就行了。”他说了这句,看向薛放:“少年人,气盛点免不了,只是到底要知道分寸……小侯爷,别的都罢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可要办好,别马虎了,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意。”

薛放只低了低头:“知道。”

魏公公转向旁边那武官:“褚统领,请陪老将军跟小侯爷出宫吧。”

褚鸿一招手,有几名士兵上前,将另一根木桩上的人解下来,扶着向外。褚统领看向薛放:“小侯爷……”

薛放道:“我扶着他就行了。”

此刻他身上被隋子云身上沾的血迹斑斑,褚统领看着隋子云的惨状,欲言又止,只一招手,有一名士兵取了几件衣裳。

薛放把隋子云扶住,叮嘱:“上来,我背着你能好些。”

隋子云略一站,趴在他的背上。

此时褚统领将其中一件衣袍抖开,正是隋子云先前进宫时候穿的武官袍,他将袍子遮在隋子云的身上。

薛放回头看看他:“多谢。”背起隋子云,往外走去。

出了南衙,往午门而行,薛放问冯雨岩:“这到底是怎样,总该跟我有个交代吧。”

此刻褚统领随行陪同,周围还有几个士兵跟带路的太监。

冯雨岩低声道:“早上特使觐见的时候,有个侍从突然暴起发难,伤了一名太监……据说还要刺杀、圣上。”

薛放简直窒息:“什么?”

冯雨岩道:“那人被及时拦住,当场被杀。所以才把特使下了南衙。”

“这不可能。这……”薛放不知要怎么说。

冯雨岩谨慎地制止了:“先不必多说,等回去再仔细询问就是了。总会水落石出。”

午门口,褚统领止步:“老将军,小侯爷,请务必谨慎行事。”

冯雨岩道:“多谢。”

薛放却发现宫道上停着两辆马车。

冯雨岩挥挥手:“先送人上车吧。”

他这是早有准备?薛放看了冯雨岩一眼,把隋子云送了上去,自己也跳了进内。

另一个伤者则在第二辆车上。

老将军则仍是骑马。

马车往回而行,薛放把隋子云那件血迹斑斑破烂不成样子的中衣撕了撕,看他身上的伤。

除了烙铁的印子外,还有些鞭痕,刀子的割伤。

薛放记得,羁縻州的特使是今日早上才进宫的,这才半天的时间,居然就折磨成这样!

他们都是士兵出身,对于受伤之类当然是家常便饭,但……若说是牢狱之灾而来的伤,这还是头一遭!

跟敌寇死斗,或者受伤或者人头落地,那是光荣。

但如果是无缘无故损在自己人手中……这并非光荣,而是绝大的耻辱。

隋子云先前颠簸着,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薛放本想询问他详细情形,可看隋子云脸色苍白如纸,哪里还能说什么,只希望马车快点儿,回到巡检司后好歹让杨仪给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