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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亲密(9)

申燃站在原地,僵持了片刻才又憋出一句:“你闹够了没?”

“这样有意思吗?”

赵霁羽的背影像是在叹气,随后回过头来,自下而上地望着他:“别对我这么大恶意,我只是看你受伤帮个忙而已。”

晃了晃手里沉重的塑料袋,赵霁羽说:“你拎着这个走只会加重腰伤,男人的腰很重要,你也不想以后被其它女人嫌弃不行吧。”

这话题关乎到男人的尊严,赵霁羽也把女人这个词说出口了,申燃和他大眼瞪小眼对峙着,竟然再一次被噎得无法反驳,只好和他一前一后原路离开。走过天桥时,前面的赵霁羽停了下来,低头打量旁边一个卖贝壳的小摊子。

厦门是靠海的城市,街边经常能看到这样用一块布兜售各式贝壳的小摊,不过通常只有女孩和小孩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申燃走过赵霁羽身边时,赵霁羽忽然问他:“有没看得上的?”

申燃被问得一脸莫名。

赵霁羽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一般道:“算了,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挖有意思。”

他继续往前走,申燃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无语,等到两人一起下了天桥,来到申燃停车的地点附近,赵霁羽回头看申燃,果然见到他一脸晦气的表情。

那辆蓝白色的山地车被人踹倒在地上,坐垫划开了十几道,车轮瘪了,连中间的横杠都被重物敲到变形。

看着自己的车被人毁坏成这样,申燃反而感觉不到愤怒了,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浮上心头。

这辆车是考上大学时他奖励自己的礼物,当时花了他大半个暑假打工的工资才买到,这两年他都很小心地用着,车子的成色一直很新,没想到今天会被人破坏成这样。

赵霁羽掏出手机解锁:“我帮你报警。”

“不用了。”上前扶起自己的车,申燃握住把手才发觉这上面还淋了超黏性胶水,掌心刚贴上去就整个粘住了。

这种手段简直幼稚到了极点,申燃将掌心用力往外翻,忍着撕扯的疼痛感想把手和车把先分开,没两下就被人按住,赵霁羽说:“我车上有机油,你在这等一下。”

赵霁羽说完就走,申燃“哎”了一声他也没停,望着他大步走远的背影,申燃的注意力最后停在他拎着的塑料袋上。

现在除了等也没辙了,申燃继续看着自己这辆惨遭报复的车。今天来招惹他的这三个应该和之前那群看他不顺眼的人差不多想法,在他追到李葶的时候就有意见了,等到上周那件事发生了便找机会来嘲讽他,看他笑话。

赵霁羽没让申燃等太久,很快就拿着机油和纸巾回来了。他打开盖子,用纸巾沾湿后看到申燃把另一只手伸过来接,便说了句“我来”,开始帮着清理。

申燃只剩一只手,要扶着车确实不好弄,不过赵霁羽在清理的时候换了两个姿势,靠得有点太近了,申燃觉得不自在,还闻到他身上那阵好闻的淡墨的味道。

不同于那天晚上裹着雨水和汗水的潮湿,今天的气息像一块染了墨香的干燥木头,散发出的幽香厚重而悠远。

这味道让申燃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还在世时,他跟着父亲在书桌上学写钢笔字,书案上就有类似的气味。

泛起的回忆载着思绪飘远了,直到赵霁羽清理好了他才回过神,左手心的触感仍有些黏腻,不过一点皮也没破,反倒是赵霁羽白净的手指因为帮他清理蹭得很红。

收拾好东西,赵霁羽对他说:“车推到我车后箱放着吧,送你回去。”

第6章 把门关上

申燃很想拒绝赵霁羽的提议,但是附近没有修车店,他又不可能把车停在这或者学校里过夜,花大几十块叫一辆网约车运回去更不合适。

只挣扎了片刻,他就向现实妥协了,跟在赵霁羽身后往停车处走去。

赵霁羽的车是一辆极地灰色的卡宴,车牌也很好认,尾数567。他停在临时停车带上,前后耽误了近一小时的时间,等申燃和他一道过来时,车窗上已经贴了张罚单。

赵霁羽看都没看就撕下来揣裤兜里,申燃看着他打开后备箱门,将原来放着的两套海钓装备堆到一边,接过自己的山地车放进去。

关门前申燃打量了眼那些器具,感觉挺专业的。

上车后,赵霁羽问地址,申燃说了街道和小区名字,他也没开导航,发动车子往机动车道开去。

现在是晚高峰期,天边日暮已深,街道被流水一样的车灯点亮。申燃看着副驾的窗外,由于路面拥堵,赵霁羽开得慢,不远处的路口刚好走过一群中年游客团,望着那些人兴冲冲的表情,申燃想起了在老家的母亲。

他在乡下出生,父亲在的时候家里的条件还不错,后来上了小学三年级父亲去世了。母亲和父亲感情很好,舍不得他去给人做继子,便独自带着他守着家里的店铺不改嫁。好在父亲的兄弟对他们孤儿寡母很照顾,母亲的姐妹也会时常来搭把手,他们母子靠着一家小卖店,十几年来过得也算平安顺遂。

脑子里想着家,他的注意力就跑远了,没发现赵霁羽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到一阵音乐声响起。

抵着下巴的手指微微一动,他终于回过头去看驾驶座的人。

赵霁羽放的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的一首歌,当时就是因为听到了这首,他的情绪才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最后被赵霁羽的一句话和一个眼神牵走了,发生了后面那件他懊悔不已的事。

不清楚赵霁羽是不是故意的,在自己看过去时,那人反倒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了,好像全部心思都在路况上,还按喇叭提醒左侧那辆想别过来插队的车。

忍住想说的话,申燃拿出手机,尽量让自己看过去没任何异样。好不容易等到那首歌唱完,他正想在心里松口气,同样的前奏却再一次响起,他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赵霁羽这是开着单曲循环呢。

这回他有点忍无可忍了,不过还是语气委婉地提醒道:“能换一首歌吗?”

赵霁羽左手肘支在车门上,修长的手指正随着旋律敲击额角,闻言便好奇地看着他:“你不喜欢这首歌?”

听到这里,申燃已经能百分百确定赵霁羽是故意的了。

谁会在刚失恋的时间里喜欢听失恋有关的歌啊?

他又不是受虐狂。

不再理会赵霁羽,申燃按停了播放键,随后将脸转向副驾的车窗,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夜景。

唇角挑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赵霁羽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现在的他有意思,这别扭的性格真好逗。

余下的路程,赵霁羽没有再招惹申燃,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独处的气氛,也不觉得过分安静会尴尬。一开始申燃还会不自在,后来适应了也慢慢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打了几个哈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最近几天便利店有个同事回老家了,人手不够,他每天都要在原来的工时上多加四五个小时,虽然赚得多,但是被压榨睡眠,很容易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