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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81)+番外

作者: 四野深深 阅读记录

池灿愣住两秒,“啊”了一声,干笑了笑说:“他跑什么,他可能看错人了……”

“我问他以前你每周去他家都干些什么,”李景恪重新上了路,声音慢悠悠却异常清晰入耳,带着调笑的意思,“他说去喂大鹅,说到一半脸色白了,池灿,你是去喂大鹅了吗?”

池灿脸色也白了,忍不住皱眉咬牙。杨钧这人平常看着挺滑溜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今天这样解放的大好时候非要撞上李景恪还没跑脱,现在又轮到自己来遭这番难了。

“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哥,”池灿嘟囔道,“就喂喂大鹅,写写作业,偶尔……看看电影。”

“杨钧要是胡说了什么,你千万别信。”

“你这兄弟情也太浅了,”李景恪笑问他:“你怕杨钧胡说些什么?”

“……”

“哎哟——”他们过了个低低的水泥坎,池灿往前一倒,抱着李景恪仿佛惊魂未定,然后坐在后面就鹌鹑似的不言不语了。

还在路上,李景恪也不能强行把他怎么样。他徐徐舒出气来,把鼻息全吐在李景恪后背的衣服上,那一小块湿乎乎热腾腾的。

夏天的风城似乎永远这么平平无奇,玫瑰色的晚霞日日挂在头顶,余辉沉静地洒在回家的人们身上。池灿从后面看着李景恪的衣领、头发和耳后,眼睛里处处流光溢彩。

他还记得高三毕业前在学校古朴的百年礼堂里办的成人礼。他现在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和李景恪之间虽然仍然有着相等的年岁差距,但早已靠近一点,靠近了过去,带着池灿所拥有的无边无际的勇气和少年人的纯真热望。

害怕只占据了池灿很小一部分。比起被别人发现和遭受指指点点,池灿真正害怕的是被李景恪拒绝。

李景恪一定不忍心推开池灿,池灿把双手抱得更紧。

他将脸贴在李景恪的后背,忽然用略显得意的语气说道:“我跟哥兄弟情深就行,而且也不止是兄弟情深。”

“你说什么?”李景恪只听见一阵嗡嗡嗡,身上更热了,猛地拍了下池灿的胳膊,如此不解风情地问。

今天李景恪绕了另一条路,池灿坐直了身子,放大声音改口说道:“哥,你知不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你再想想。”

很少有人会跟李景恪这么贱兮兮卖关子,李景恪顿时乐了起来,故意不回答,只说:“是你欠收拾的日子,前段时间的账我们一起算了。”

“哦。”池灿愿意被李景恪收拾,只是有些泄气。

池灿抬眼望着前面那家蛋糕店,他其实对糊满奶油的蛋糕已经没什么吃的兴趣,但如果是李景恪送的,可以另当别论。

可他三年没再过过生日,心里还是止不住泛酸,空落落的。自从妈妈去世,他既无法再给妈妈过生日,也没有人给他过生日了。

拽在身前的手变得更使劲了些,李景恪瞥向眼前一晃而过的那家蛋糕店,踩着踏板的速度慢下来,偏头用余光扫到池灿发怔的眼神。

“哥,”池灿看了回来,发现李景恪看过他了,先扑上去说,“哥,你的生日在冬天,我的在夏天,是不是很凑巧?”

庆祝完新年又是庆祝毕业,再是你的生日我的生日,被赋予着某种意义的日子会被人期待它的到来。李景恪从前也去过别人的生日宴,随大流送过礼,很难从中体会到任何感觉。

但池灿给过他一次失控的体验。池灿湿润的黑眼睛会那样看过来,说再去买一个蛋糕,说要做李景恪的小狗。

李景恪以前没有过小狗。

池灿好像很快就不伤心了,因为李景恪没有养成过生日的习惯,所以不能怪罪李景恪。

“你会给我买生日蛋糕,替我庆祝生日吗?”他主动问道。

这时他们飞速滑过一个下坡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李景恪等池灿下来站在一旁,停下车后问池灿:“喜欢吃生日蛋糕?”

池灿的眼睛还是那么亮,看人时专注而认真,睫毛密而微抖。

他想到李景恪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下意识也摇头。

“怎么突然不喜欢了。”李景恪又说。

“因为我已经成年了,”池灿梗着脖子回答,“过生日也不一定要蛋糕,不是吗。”

李景恪看着池灿,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点头认同道:“好像是。”

门前的垂柳很轻拂了过来,叶尖扫过眼前,触碰到鼻梁,有些痒。池灿走在李景恪身旁,抬手摸了摸鼻子,倏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脸发起热来。

李景恪打开了门,转过身来,他们停在门口。

池灿红着脸低了下脑袋。

李景恪像是临时起意,垂眼对池灿说:“虽然现在没有雪了,过几天我们去趟丽江,去看看没有雪的雪山。”

第59章 那里有问题

好似陷入了某种从天而降的巨大幸福,池灿在对雪山之行的期待之中,开启了这个人生仅有一次的独特暑假。

不过他先跟着去送了许如桔一趟,在风城火车站。

池灿记忆里对风城最深刻的坏印象就来自那儿,天光灰青,狂风乱舞,他被火车运送然后落地,就被丢到了这样一个恍如隔世的陌生地方。

许如桔将从这里离开风城去往昆明,亦或是更远的地方;为了开拓视野学习深造,以更好地追寻自己的梦想,亦或是去尝试过一过其他生活。阿奶去世前见她辞了职连学生也可舍下,大概也终于放下了夙愿,听见她说以后要到外面去,阿奶远眺的眼中倒映着扎根地上的群山,只说好。

许如桔临行前也再没有别的可多说,但不忘叮嘱池灿好好填志愿,也许他们再见不用等到许如桔重回风城的时候。

李景恪站在不远处看着,池灿神情凝重,一概点头。

人的脑子里一下装不下太多情绪,回去的路上池灿扭头将风城站的全貌看进眼里,为了盖过坏印象和分别后的凄清悒郁,他抓着李景恪的胳膊拼命想快乐的事情,问道:“哥,我们去丽江看雪山,是怎么去?还要来这里坐火车吗?”

“也来这里,”李景恪目光平视眺望着远处,拉他不断往前走,说道,“你想走路去?”

“没有没有。”池灿边盲目抬腿还边扭头,变得高兴了一些。

眼中的火车站在青天朗照下晃来晃去,晃出无数重影来,经李景恪在他脑门上敲打了一记才消失。

池灿咧嘴笑笑,觉得那地方并非那么面目可憎了。

在出行前的这些天里,池灿如期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原本和从前也没什么两样。李景恪为了调出月中去丽江的假期还要上班,一早便要出门,对着迷糊早起拖着他不放的池灿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不擅长地哄了两句,声音淡淡的,带着清早刚起不久的低哑,说晚上回来带他去古城,下馆子。

池灿抻在床上,挤开一只眼睛,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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