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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31)+番外

作者: 四野深深 阅读记录

进到办公室,池灿站在老师桌边等了等,看见旁边站着隔壁班被叫家长的那两个同学。

那两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鹌鹑似的垂下脑袋杵角落里听训,似乎还挺不服,在爹妈老师的夹击和进出同学的围观下简直颜面扫地。池灿觉得他们有点惨,很快代入其中有了具象的想象——如果是自己,那就变成李景恪在上班期间还要被迫抽空来学校听数落。他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池灿,”班主任拉开抽屉,笑眯眯叫了他,“这是你上次参加演讲比赛的视频,之前发的时候漏了你的,现在已经重新拷了一份了,和奖状一起补发下来,表现得很不错噶,一点儿也不怯场,再接再厉。”

池灿捏着演讲比赛三等奖的红色奖状和那只拷有现场视频的U盘,心情稀里糊涂地回了教室。

不过好歹松了口气,他再次回想一番池文鹏那些肮脏龌龊的污蔑,依然觉得是池文鹏活该。

自从没了那手表,池文鹏终于闭上了他那张臭嘴,没空聒噪和耀武扬威了。

池灿看着奖状默默开心起来,又找前桌同学借了把小刀,在灰色长条U盘上刻下自己的标记——一根根火柴棍凑起来似的一个“灿”字。

晚上回家他要把它们拿给李景恪展示,U盘可以当做送给哥哥的一件礼物。

这周周末池灿在外面小街上独自吃了碗米线当午饭,然后买了份卷粉,提早去往杨钧家写作业。

他以往也不是没这么早去过,偶尔上午跟杨钧约了去书店看书,中午杨均就会叫他去家里吃饭。

但今天不太一样,今天不去书店,而李景恪本该休息,却一早出门了。

最近都是如此,李景恪在家里待着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上学日的早上甚至没空跟他一块儿出门,早早便走了。应该说一直都是如此,但以前池灿还能去家具厂,现在李景恪却不准他再去,说浪费钱和时间。

不怕冷的李景恪一年到头仿佛就那几件衣服换着穿,可池灿总是看不见那道一眼就认得出的高而瘦的身影。他们那间屋顶结着蜘蛛网、墙壁生出霉点的家时常冷冷清清,池灿带回来的奖状贴窗上没人欣赏,U盘被李景恪扔在杂物小筐里躺着也孤零零。

池灿告诉自己李景恪工作很忙,很辛苦,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他仍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惩罚,就算他做的坏事没被发现,也逃不过更难过的被忽视的痛苦。

杨均的爷爷奶奶话虽不多,但热情好客,看见池灿来了就招手让他进院子,问吃过饭了没有,然后朝里面喊杨均的名字。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杨钧正愁无聊,跑出来时惊讶又惊喜,可一看池灿兴致不高的脸色,边把他往房间里推边小声问,“怎么,被你哥骂了啊?”

池灿嘟囔:“他要是骂我就好了。”

“神经病,”杨钧哈哈笑道,“用我奶奶的话说你是皮痒了吧!”

不过他很快也不笑了,要怎么获得这个世界更多的关注似乎是每个小孩都苦恼过的事,他们的世界又是那样小。他拍了把池灿的胳膊:“你上回演讲不是拿了三等奖么,这都没用?”

“他没空看。”池灿说。

“放心!接着要开家长会了,你哥又不是不管你,不像我爸妈都赶不回来呢,肯定没问题!”

池灿心情好了一些,跟着笑起来,和杨钧窝在床脚下一起分吃完了那份卷粉。

杨钧家虽然也不是很富裕,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但他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早没了升学考那会儿的紧张节奏,他们只草草写会儿作业,等爷爷奶奶出门赶集了就开始锁门关窗拉帘,准备放碟来看。

池灿盘腿坐着,身下垫着一只扁扁的垫子,杨钧把他从班里其他兄弟人情渠道弄来的CD卡进放映机里。

房间里昏暗无比,特地调小的声音却在聚精会神中格外清晰入耳。影片一开始池灿就被吓到了,今天杨钧不知道弄来的是什么碟,黑黢黢的片头一过小电视机上便闪出撕衣服揪被子的狂野画面,细小的呻吟和粗喘像涨潮后扫过脚趾尖的一点浪花水渍,不明显却无法装听不见。

“不是说只看爱情电影,不看毛片么。”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过后,池灿梗着脖子开口问道。

怕带坏池灿的杨钧,平常自个看色情漫画都是没告诉池灿的,毕竟他也在六班,多少听说了一些池灿他哥李景恪的故事,也怕被揍。

然而动态画面的冲击让人始料未及。杨钧见池灿如此镇静,自己也不能丢面儿,他拿水喝了口,隔两秒说:“他们说只有这样的,有些光碟上就看着挺流氓,这个都算好的,看不出来......”

方块头般的电视机上却能看出来,里面肉搏一样大片赤裸的场景愈演愈烈,声音令人面红耳赤的同时不免担惊受怕。

“啊啊,哥哥好大......好厉害,哥哥,嗯啊......”

池灿闻声诡异地僵化在原地,忽然感觉腿有点儿麻。

突然屋外跟着传来哗啦响动,两人都惊了魂似的,杨钧赶紧爬起来按下暂停键,池灿眼睛转了转,迅速起身替他跑出去侦查一番,发现是塑料袋掉在地上被风刮得跑来跑去。

池灿回来之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杨钧问:“还看吗?”

“几点了?”

“四点多,”他们讲话突然正经起来,杨钧忍不住发笑,说,“是不是太那啥了?”

池灿说不上来感觉,眉头还皱着:“我感觉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杨钧瞧他脸色大概知道答案了,收好CD后边拉窗帘边揽着池灿大咧咧说,“大家都看!就说你哥,你信不信,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了!”

光线从窗口涌进来照得池灿身上的马卡龙色外套鲜艳活泼。他带来风城的那两套衣服都快穿成干咸菜了,这天气也穿不住,这还是放暑假的时候李景恪带他去集市上买的,虽然材质偏硬线头很多,洗过一次就有些缩水,但池灿很喜欢。

池灿不接杨钧的话茬,他不喜欢今天这样的片子,没有故事情节,没有因果缘由,也没有牵手拥抱亲嘴,只是犹如当头一棒砸得人晕乎乎犯堵,非常奇怪又难受。

这天池灿抱着作业打算提前回去,走前顺便和杨均一起去他家土砖房后院抓了两把糠皮和硬玉米粒,站在栅栏边喂嘎嘎嘎的大鹅。

池灿很想去摸摸大鹅雪白漂亮的羽毛,但大鹅看起来很凶,不认识他。于是池灿撒完手里的玉米粒便跟杨均拜拜,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刚才电视机里播放的东西还回旋在脑海里,大鹅的嘎嘎嘎并赶不跑它们,池灿爬上坡进了走廊,打开门时都没反应过来钥匙只用拧动一下——李景恪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关门一进来,抬头便看见李景恪坐在椅子上正看着他,被猛地吓了一大跳,心脏仿佛趋停。

“哥……哥。”池灿喊得一顿一顿,烫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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