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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25)+番外

作者: 四野深深 阅读记录

听见李景恪玩笑调侃他的话,池灿听过许多类似的夸赞,在从前他会欣然认同,还想大方地把好运也分给大家。但现在的池灿眼皮沉重,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心脏像被手指用力擦过,发出玻璃壁那样干涩的声响。

没有人天生就该受伤害、过“命不好”的生活。

可他如今没有好运再分给别人,哪怕是李景恪——他现在最想分给甚至全部都给去的人。

“我现在不是了,”池灿声音很闷,再次说,“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了。”

李景恪笑笑沉吟半晌,从柜子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放下后说:“坐下吃饭吧。”

终究还是要坐的,池灿硬着头皮,十分缓慢地用手撑着桌边往下坐。

李景恪一看皱起眉,很快知道他是哪里出了问题,走过去坐下后看着池灿,开口问道:“怎么了,不愿意坐?”

“没有。”池灿郁闷又尴尬地立即回道。

“那就是还在不高兴,”李景恪点了点头,经过昨天又或者池灿的这顿早饭和生病,仿佛变得通情达理起来,“会不会又要哭了?”

昨晚李景恪回来只对他说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么一句话,赫然在目。

池灿觉得他是又在拿自己解闷,扁扁嘴,解开塑料袋朝那热乎乎的饵块咬了一口,才有勇气抬眼看了看李景恪,股着腮帮子低声说:“我屁股有点痛,昨天是我第一次骑马,忍不住才哭的。”

李景恪看着他确实笑了,不再捉弄和拆穿他,简单安慰道:“过两天就好了。”

屁股很痛的池灿相信着李景恪说的过两天就好了,吃完早饭掰完药下咽,也不敢造次什么别的,待在他那个学习区里乖乖写起作业。

过完中午,他发饭晕了一样写得昏昏欲睡,惦记着去杨均家但找不到机会先开口,等到李景恪要出门,他才睁着大眼睛扭头问:“你去哪里?”

每次问了才能安心一样。

李景恪却没有跟他汇报行程的必要,经过时手搭在他后脑勺随意揉了两下,提醒道:“晚上自己一个人吃饭,二层抽屉里有零钱,去同学家玩到天黑前就回来。”

池灿“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再问别的,李景恪就走了,关门的响声残留在安静的屋子里。

他很快跑到窗户边去看,看着李景恪越来越小的模糊背影离开,直到不见了还在发呆,想李景恪会去哪儿跟谁见面、晚上都不会回来吃饭呢?

他去杨均家玩天黑就要回来,李景恪却不用。可他并不是想晚上不用回来。

池灿怅然若失地往回走了两步,腿一软,看着李景恪的床便扑了上去。

在床上作威作福了一会儿,他起来的时候不忘拿手一点点抹平床铺上的皱褶,小心翼翼还原平整。

他给自己也小小收拾两下,拿着钥匙像屋子主人一样反锁了门,忍着下半身的酸痛前往杨均的家,李景恪一定也不会知道,他是带着求知的好奇去同学家看牵手打啵的爱情片。

想到这里,池灿又稍稍窃喜,心里平衡了一点儿,有种做坏事的刺激。

从此之后每周放假的周末,池灿去杨均家玩变成了去杨均家写作业,成了保留固定的活动。

第17章 事不过三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风城随之进入潮湿的雨季。

池灿站在入学两个星期的新教室门口,看着外面的飘雨庆幸还好早上出门带了伞。

一个暑假眨眼过去,池灿已经是风城第一中学的新高一学生。

说起升学考试,他在以前的学校成绩确实不太好,不过来了风城的这几个月里娱乐项目骤减,池灿每天回去坐在李景恪对面除了学习只有学习。

从三月节经历了那场赛马之后,池灿身上的酸痛过两天就好了,可未决的事情仍然悬在那里。

这期间池灿度过了自己十五岁的生日,他第一次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祝福的生日,因为池灿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他跟李景恪去了家具厂写作业,回来路上李景恪给他买了根烤乳扇和一份烤洋芋,他一个人在心里便悄悄把生日给过了。

这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忍着没有再哭,而是趁李景恪没注意,往旁边的床上挪了一点。

从他学会看眼色并想做李景恪会喜欢的弟弟那一瞬起,好像离长大就真的已经不远。

而这自然也能让一个不爱学习的人,不得不停止在课桌上浪费时间开小差。

池灿给自己划的那个学习区仿佛是拿金箍棒给自己画了个圈,一分心乱动可能就会对上李景恪的目光。李景恪其实从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可能只是随意扫过一眼,可越这样越令他想证明自己,来了点斗志强制自己继续坐下,保持屋子里的安静状态,欲哭无泪地吃下学习的苦。

最后池灿虽然成绩也就到平平中上,但考试超常发挥了一把,仅凭自己努力升学念个不错的高中还是毫无悬念的。

因为风城很小,池灿在初三最后两个月交到的好朋友大多也进了风城一中。

他和段雨仪很幸运的同分在2班,而杨均则在6班。

他们对位于古城里的风城一中早就熟悉,这里离他们的初中学校走路不过二十分钟,回家甚至还近了不少,一切仿佛都没怎么变。

得知池灿考上了高中,李景恪当时看了看他的成绩单也没说什么。池灿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觑着李景恪追问怎么样,假装不懂风城一中是好是坏。

李景恪好像很喜欢揉他的后颈和头发,随手摸一下弄得池灿心里跟架了只鼓一样扑通不停,莫名更喜欢被触碰。

不过李景恪只是经过他,哼笑一声收回手去了门边换鞋,他给池灿做了晚饭留在锅里,又要独自出门。

“考上哪个去哪个,都挺好的。”

李景恪看了看他,调笑说:“还好没有原形毕露,每天学习不是在装样子。”

“怎么会呢,”池灿捏着那张成绩单,眼睛还是那么亮,手指蜷了蜷反驳道,“我可努力了。”

池灿原本以为能得到一句表扬。

他有点失落,但知道李景恪是会送自己去上学的,暑假期间李景恪虽然如常上班只留他一个人在家,不像曾经池灿认知里毕业后的假期是特别的、缤纷多彩的,但池灿发现这种平静的感觉也不差。

他一直在暗暗思考的丁老板,仿佛只是生活里出现的一个短暂意外。

这天班里要收学杂费,放学后队伍排到了门边,池灿把早上李景恪给他的三百块钱交上去,找零回来二十多块揣兜里,背上书包跟段雨仪前后出了教室。

段雨仪家跟他们回去的方向相反,但她忘记带伞了,还是跟着池灿一起去6班找了杨均。

天空下着连绵细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几个人在教学楼的屋檐下掰扯好一阵,杨钧把自己的伞一股脑塞给段雨仪,然后挤到池灿伞下嘿嘿笑道:“咱俩共个伞!”

池灿对他那点心思清楚得很,一脚踏在浅水洼上,努努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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