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错误的河(110)+番外

作者: 四野深深 阅读记录

池灿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关掉声音摁灭屏幕,接过行政助理递来的冷泡茶,说谢谢。

“哪家公司啊?”池灿没话找话地问,“之前都没听说过。”

“昨天才知道的,这是三折页,喏。”

池灿平复着心绪,低头随手翻了翻这张昆明茶企的三折页宣传册,骤然停下来,眉头逐渐收紧,一时间屏着气都忘了呼吸,下一秒就大口吸起气来。

那上面的右下角印着品牌迭代的几位创始人,池灿看见了程言宁的名字和形象照。

他像没看明白一样又定定看了一会儿,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昨晚李景恪说的,让他今天不用来上班了。

因为今天来会碰见程言宁么。

池灿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意外,还是什么,他在尝试说服自己——消息昨天才知道,这自然只能是一个巧合。

李景恪打开办公室的门,面色不显地送程言宁出来的时候,外间的休息区已经空了。

看程言宁搭乘电梯消失在眼前,李景恪没回办公室,在旁边窗口站了一会儿,行政助理帮忙进去收了纸杯出来,又顺手过来收了这边桌上的纸杯和三折页。

李景恪瞥了一眼,问道:“小林,刚刚谁来过吗?”

“啊,刚刚池灿来了,说他实习期还有些事要跟你说一下,但他看起来有点急,就又走了。”

李景恪愣了愣,不知道池灿突然跑来公司要干什么,他看着行政助理走进了茶水间,才转身回来对着窗外,紧接着反应过来,边拿起手机拨池灿的号码边回办公室拿上车钥匙,然后径直离开了公司。

池灿坐在公交车上,身体随车辆颠簸而摇摇晃晃,去往下和村的路越来越窄,夹道两边楼房早已变少,转而变成了大片的田野,视野里全是湛蓝色的天空。

他却没有心情再看什么风景。

手机震动时令人的心脏重重一跳,他看向手机屏幕,手指仿佛在七月里也被冻住了,迟迟没动。

李景恪一手握着方向盘,看通话未接自动挂了之后,直接点进了微信,给他发了条语音。

“接电话,池灿。”

公交车到站了,池灿从后门下车,走到旁边树下就蹲在了田埂上。电话又来了,他干咽着喉咙,立即把放大的音量又缩小。

叮咚一声,又是一条。那声音里带着些许警告,却没有想象中冰冷:“你在哪里,发定位过来。”

池灿看了看四周,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犹豫过后还是手指颤抖地将地址发了过去。

“我过来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他尽量补充道。

而这里离刘书记所说的地方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池灿绕过一个岔路口转弯,才逐渐记起路,当年李景恪带他离开池家的时候就是走的这里,进村必经之处,那入口处的两边都长着两颗老树。

李景恪在看见定位地址的一瞬间就沉下了脸来。

他许久没抽过烟了,开车驶入下和村时,距离池灿发定位来没超过半个小时,烟却已经抽了好几支。他在村委会的那两排栋的屋子附近停了车,甩手关上车门时“嘭”的一声震天响。

李景恪浑身挟着骄阳下的热浪推门进来,大堂中间坐着的人跟着转身,是池振茂,屋子里的空气顿时随着李景恪的到来却仿佛降至冰点。

他的直觉和判断没出错,昨晚池灿突然提起户口的事他就该想得到。

“池灿呢?”李景恪出声问道。

“也轮到你问这句话了,”池振茂说着,提前警告道,“这里是村委会,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李景恪嗤笑了一声,抬手用力关上了门,“池灿呢。”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池振茂看着他忽然咬牙切齿起来,压低声音怒道,“你那点丑事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池灿把你当哥哥,你在做些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李景恪走过去两步,双手撑在椅子靠背上,微笑了笑说,“好奇我跟池灿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

李景恪说:“你跟你老婆什么关系,我们就什么关系,明白了吗。”

池振茂果然瞬间暴跳如雷,拎着椅子一摔,怒喊道:“李景恪!你不要太嚣张!”

大堂里仿佛经历过一场地动山摇的地震,池灿从楼上办公室拿着村委会为李景恪开具的那张证明下来时,脸色有些发白地看向了李景恪。

他听见了他们后半程的全部对话,李景恪说话的时候语气平仄不显,让人听不出意思。

他发蒙的同时感觉自己应该害怕,或者高兴,眼睛里却像被沙扬过一把,钝钝的缓慢的痛觉并不真实,可还是一个劲冒上来。

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莫名其妙别扭的酸楚。

池灿想听见李景恪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有别于哥哥和弟弟的关系,但应该不要最先是在现在这里。

李景恪拉着池灿从居委会的排楼里离开,池振茂破天荒停在了原地毫无阻拦。

“什么时候联系的?”李景恪上车拉了安全带,沉默半晌后问的池灿,语气竟然也比想象中温和。

池灿说:“昨天。”然后转头呆滞地看向车窗外。

其实没什么不对,李景恪没有骗池振茂,不是为了气死池振茂瞎编的。

他们确实是有不清不楚的那种关系,一直都有,从池灿求李景恪跟他做开始。他们的兄弟关系开始变质。

池灿想,如果今天这个被告知的人是程言宁,他还会不会想这么多呢。

李景恪看了他一眼,说:“他给你开证明,除了让你过来,还说要什么?”

池灿声音偏干,一五一十喃喃回答道:“他让我回去做他的儿子。”

车内烟味刺鼻,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之中。

第二天池灿和李景恪一起坐高铁去往北京,一个到新闻社实习打工,一个去了合作商的写字楼开会。

曾经一定会发生争吵、要吵得翻天覆的事,如今在共同生活了九年的池灿和李景恪身上,竟然已经吵不起来。

池灿从前忍不住对李景恪大呼小叫,问他很多自己不能确定的问题。这些年答案仿佛就在那里,他觉得李景恪一定是在乎他的,供他上学,每年去看他,可答案始终差了一点,因为这全靠池灿揣测和感受,池灿也弄不懂李景恪的爱存在于何处,究竟是什么形状。

他好像也只有变得沉默,惧怕再问出口的时候,李景恪还是会说他不懂什么叫爱了。

池灿的沉默却等同于吵架。遖峯

李景恪在离开北京前给池灿打了一个电话。

池灿当时在演播厅里,没有接到。

他在北京已经可以很好的一个人工作生活,再也不是当年李景恪说滚出去,就只会蹲在门口乞怜的弟弟。

李景恪得到村委会证明,回风城立即办了手续,公司和程言宁沟通的工作事宜进展顺利,似乎没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李景恪还是在风城,日复一日。

上一篇:科研大佬和影帝离婚后 下一篇: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