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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龙暴露了他的小犄角(76)+番外

他小声说:“对不起。”

霍延己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会散:“没关系。”

水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语速极快:“您现在的状况很危险,我们必须为您做紧急手术,好消息是伤口离大动脉很远,坏消息是没有找到可用的麻醉剂。”

霍延己闭眼道:“动手。”

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但心跳已经回来了,达到了可以紧急处理的安全阈值。

“我们没有干净的衣服让您……”

“不用。”

桑觉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跪在霍延己身边,把胳膊递到霍延己脸上:“如果很疼的话,你可以暂时把氧气罩拿掉,咬我胳膊——它很干净的。”

霍延己微微偏头:“不是很怕疼?”

水鸣只想拉警报器。

这是桑觉怕不怕疼的问题吗!桑觉可是个畸变者,这能咬吗!?

他委婉道:“您握住中将的手就行了,咬胳膊实在危险。”

桑觉噢了声,抓住霍延己修长的五指,紧紧攥着:“太疼掐我也可以的。”

“……”水鸣道,“开始吧。”

阿芹深吸一口气,解开霍延己腿上的止血绷带,简单处理后,就夹起破碎火石,用滚烫的内部直接灼烧霍延己的伤口。

滋啦啦的声音响在每个人耳边,阿芹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还是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给大人物处理伤口。

不过她的手很稳,进行仔细地清创。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基地,没有任何可用工具和药物,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

伤口血肉模糊,滚烫的火石灼烧着筋膜血肉,滋滋作响。

看着就很疼。

霍延己还没什么反应,桑觉已经拧起眉了。

霍延己脸色苍白,额头滑下一滴汗珠,似乎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桑觉的不适,说:“接受不了就转头,看我的脸。”

“不是的。”桑觉很纠结,“你有一点点熟了,有肉香味。”

霍延己:“……”

水鸣哭笑不得:“怎么,你还想吃一口?”

桑觉暗自想,那一点点还赛不了牙缝呢——而且他没有吃人肉饱腹的习惯,毕竟他从小跟在人类身边。

阿芹好久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擦擦脸上的汗:“现在开始缝合。”

漫长的一个小时之后,霍延己的所有外伤总算处理完毕,在注射一针抗生素后再次闭上眼睛,不过这次不是昏迷,而是沉沉睡去。

桑觉知道自己可以有很多事去做,比如探索一下这座尘封多年的基地,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或者阅读一下那本皮质笔记。

但他提不起兴趣来,无聊地趴在床边,第七次询问:“他为什么还不醒?”

“可能太累了。”水鸣叹气,“身体好的话就能撑住,可一旦伤重病重,所有的压力都会接连释放。”

桑觉趴在床边,抿唇道:“可我不喜欢他一直睡。”

水鸣问:“为什么?”

桑觉说:“因为他不回应我的话,也没法摸我的尾巴。”

虽然一直想着回母星之前“吃掉”霍延己,他就可以在想找霍延己的时候,变成他的样子……可他突然意识到,那样不是真的霍延己。

用人类的话来说,他可以模拟霍延己的肉体,但没法模拟他的灵魂。

桑觉的尾巴尖轻轻搭在霍延己的掌心,时不时轻拍两下。

水鸣看得心脏直跳,理智告诉他不能放纵一个畸变者离长官这么近——但这特么是长官的小心肝。

日。

最要命的是,其余十五个幸存者都看到了桑觉的尾巴,知道了他是畸变者。

水鸣不担心士兵告密,但担心那几个愚昧又懦弱的社区居民。

——在意识到霍延己是真的不在意他们去留后,还是灰溜溜地留了下来。

*

霍延己睁开眼睛,灰色的钢质天花板映入眼帘,这是一个很大的基地仓库。

周围的货架全部盖着黑布,但从形状来看,下面应该是大型炮弹。

右侧的镂空步梯可以上室内天桥,天桥内侧一排都是控制台,各色的按钮密密麻麻。

大多数人都不在仓库,只有两个士兵守在三米之外,耳边有道很轻的呼吸声。

霍延己偏头垂眸,看见肩膀一侧的毛绒绒脑袋——

是等睡着了的桑觉,怀里还抱着一本陈旧的笔记。

注视了会儿,他抬手将桑觉凌乱的碎发拨去耳后。

桑觉顿时睁开眼:“你醒了?”

霍延己说:“困了可以再睡会儿。”

桑觉摇头:“不困。”

他一开心,尾巴就不自觉地黏上去,像围脖一样搭在霍延己脖子上。

要是水鸣看见了准又要窒息。

霍延己倒是没什么反应:“找到食物了吗?”

“找到了。”桑觉说,“但是基地里的营养剂都过期很久了,只有一些特制的压缩饼干可以吃。”

霍延己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忍一忍,出去就好。”

桑觉嗯了声:“我不是故意把三明治吃完的,我不知道你没有吃。”

“没关系,我不喜欢三明治的味道。”霍延己淡淡地看着桑觉,“并不是因为没吃三明治才昏迷。”

“我知道,阿芹和我解释了,是你的伤口感染了。”

桑觉提前泡软了一些压缩饼干,喂到霍延己嘴边:“很奇怪的味道,但阿芹说你需要摄入水分。”

霍延己把桑觉喂的都吃完了,面不改色。

怎么会有人喜欢泡软的压缩饼干,也不喜欢新鲜的三明治呢?

桑觉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半信半疑地又尝一块。

“……”

桑觉强行咽下去,秀气好看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就和之前吃超级香菜泥差不多的感觉。

霍延己勾了下唇:“不用勉强。”

“……”被嘲笑了。

桑觉试图转移话题:“你和薄青是朋友吗?”

霍延己:“怎么这么问?”

桑觉有些不开心:“因为你之前昏迷的时候,叫了两次他的名字,但一次都没有叫我——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霍延己顿了顿:“曾经是。”

桑觉问:“现在不是了吗?”

“他已经死了。”

桑觉唔了声:“那姫枍是谁?”

霍延己回答:“薄青的妹妹。”

桑觉的尾巴尖疑惑地勾起,撩过霍延己的下巴:“他们为什么不是一个姓?”

“因为不允许。”

霍延己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都梦见了什么,却由桑觉的问题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薄青和姫枍是双胞胎,但地下城出生的孩子不该有羁绊,姓氏和血缘都是羁绊的一种。

他们不是孩子,是孤独的火种——老师总这么说。

只有霍将眠和霍延己例外,因为他们拥有那个人的基因,“霍”姓是针定心剂。

年幼的姫枍很羡慕,因为她不被允许叫薄青哥哥,只能明面上装作陌生,暗地里偷偷黏着。

为了哄姫枍开心,薄青为彼此编了同一个姓——傅,是他们最喜欢的老师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