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恶龙暴露了他的小犄角(275)+番外

第139章 孩子

唇上忽然一疼, 桑觉第一次感受这么“过分”的吻,像是恨不得杀了他,带着一股拆吃入腹的狠劲。

握住脖子的手掌松了, 转而捏住他的下巴, 指腹用力到周围皮肤泛起青色, 再外圈都胀了红。

桑觉想抓点什么,但被铐着的双手有局限性,无意识抓空了好几下。另一只宽大的手忽然探来, 强硬制住他的手腕,紧得血液都流不通。

似索取,又似侵犯。

起初他们的唇都很冰凉, 但随着暴风雨一般的侵入蹂躏,都升起了火热的温度,周身血液向天灵盖尽数涌去,每一根神经与细胞都在叫嚣狂舞。

桑觉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主动权,所有微弱的呜咽都被堵在了唇齿之间。

他可以拿到主动权的,可是他没有。

从前就是这样,被欺负了也只是有些生气, 却从没想过要断绝关系——

或许从初见那一天开始,他滑跪至泥泞的崖坡下, 暴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把指着他额头的危险枪支, 倒是人类冷冽孤傲的气息、锋利的下颌线清晰无比, 令他一下就入了迷。

以至于就忘了博士叮嘱过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呆呆地被人类支配, 说坐摩托,就坐摩托, 甚至那样亲昵地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睡得昏沉。

如今桑觉懂了,或许那天,是一只小怪物对一个人类动心的日子。

是个很伟大的日子。

或许从那天起,结局就已注定。

嘴巴好像破了。

桑觉迷糊地想——己己又一次伤害了他。

他甚至以为自己要在这个吻中窒息,直到呼吸都停滞了,才被予以自由。

嘴唇很麻,舌头也很麻,总之一切都很麻。

他缓慢抬头,对上霍延己冷漠但泛起血丝的眼神,愣了愣。

第一次这样……

霍延己周围的气息绷得很紧,有种无声的暴戾,想破坏什么、伤害什么,却又被另一股气息纠缠扼制,生生拉扯,活生生要把一个人撕成两半。

嘴巴有点疼,但没有心脏疼。

桑觉不知道为什么疼,只是道:“被你咬出血了,他们都会知道你亲了我。”

“那又怎样?”霍延己的眼睛很黑,不像旁人多少带着点棕色,有种幽冷的感觉。

“……不怎么样。”桑觉低头,抬起勒得通红的手腕,“你不给我解开吗?”

他依然很乖,但和过去的乖不同,此时透着股温顺的叛逆。

霍延己拿出钥匙,抬手半天没动。

桑觉缓慢地眨了下眼,伸手去拿——他自己开也可以的。

就在碰到冰凉的金属表面那一刻,霍延己忽然松了手——

“啪嗒”一声,钥匙彻底掉在了地上。

桑觉彻底愣在了原地,有一瞬间他都觉得,这张手铐将要永远地戴在他的手腕上,直到沉眠。

虽然脸上很安静,但眼眶却不自觉地泛起红。桑觉一动不动,不敢弯腰低头,怕有什么会滴在那把钥匙上。

僵持许久,霍延己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很难受?”

桑觉僵硬着没出生。

霍延己看着他,没什么感情地说:“回到这里,你还会经历比这难受一万倍的事。”

细碎的头发挡住了桑觉低垂的脸,只是从稍高处看去,他微微发颤的睫毛根根分明,每一根颤动的弧度都尤为清晰。

过了会儿,桑觉蹲下身,在伸手将要碰到钥匙的那一刻,一只手抢在了他前面。

霍延己半跪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拿起钥匙,插入手铐孔中。

“咔”得一声,手铐开了,两圈红痕清晰可见,一道是手铐勒得,一道是霍延己刚刚用力握出来的。

霍延己刚拿开手铐,就被温软的身体扑了个满怀。

他维持着半跪的姿势,顿在原地,手定在半空,指尖挂着的手铐随风晃了晃。

对于被博士宠到大的桑觉而言,他所经历的委屈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表面的平静再也无法维持。

霍延己是他唯一可能抓住的存在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发颤:“你不要这样对我。”

就连这时候,桑觉还是保持着一贯直来直去的性格。

“……”霍延己垂下眼眸,隐约能看见桑觉单薄的背部,“桑觉,是你给了我这样对你的机会。”

“你会属于我的。”桑觉紧紧抱住霍延己,像是抱住最后的执拗,“你必须属于我。”

“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

桑觉还不愿分开,但霍延己已经起身了,拉开他的手臂。

门打开时,他们还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前来的唯有老上将一人,他对桑觉唇上的伤、两人间的氛围仿若未闻,并突兀道:“延己啊,抽空去趟废水吧。”

“废水?”

老上将嗯了声:“废水发展至今,其污染性已经相当严重,当地污染指数测试值已经高达91,再不处理,它就是下一个人造裂缝了。”

这个提议很怪——

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微妙的局势情况下。

老上将顿了顿,道:“也算是对五区的支援了。”

五区离废水试验区不算太远,这次二号裂缝坍塌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废水片区的躁动,五区深受其扰,抵抗艰难。

霍延己扫了眼他身后,凌根没有跟来,门外也没有士兵。

这就意味着,这项任务很可能是具有“私意”的,或其真实目的难以言表。

“具体呢?”

老上将道:“我知道你之前就一直想解决废水的问题,也有较为详细的计划,只是被最近的事情所耽搁了,你要带多少人,需要什么配置,都无妨。”

霍延己道:“为什么?”

老上将看了眼桑觉:“桑觉想找到安娅博士的遗体。”

霍延己垂眸看了眼桑觉发顶,似乎正在发呆,并没有听他们在聊什么。

“博士已经死去六十年了。”别说遗体了,连骸骨都未必留得下。

听到这两个字,桑觉才抬起头,轻轻抿起唇。

大多数人对安娅博士的印象都来自一百多年前,那些斐然成就多来自于她的前半生。但其实她算是较为长寿的科研人员之一了,活到了八十多岁。

她度过了陨石季,却因为一次意外,不幸全身瘫痪,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眼皮和指尖。

这段算是不为人知的隐秘了,没人歌颂她痛苦的后半生。

对于一个科研人员而言,这样活着简直生不如死,曾有人提议安乐死,被她拒绝了。她回到了被陨石季毁掉一半的废水实验高地,在辐射与病痛的折磨下度过了二十多年。

她曾留下过一段古旧的采访录像,她躺在病床上,记者问她是什么信念支撑着她煎熬到今日,她用只有微弱触感的指尖打出了文字版的回答。

——我的孩子。

“据我所知,您此生未婚未育……”

躺在病床上的安娅博士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回答——

他纯粹无暇,最不喜欺骗,可我却向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希望能当面道歉,得到他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