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恶龙暴露了他的小犄角(152)+番外

霍延己:“不然?”

“算了吧。”霍将眠无所谓道,“你也清楚,这个事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只有等他们发泄完情绪,接受现实。现在有个人能让他们泄愤,不是最好吗?而我最合适。”

霍延己突然语气冰冷道:“录音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录音是指前些日子,霍将眠在军区督查所里说的那番话,他对所有人痛深恶绝。

霍延己是陈述的语气,显然十分确定。

霍将眠也没辩解,低低笑了几声:“那是,谁不知道我们霍中将的兵忠诚度最高,绝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我只好自己来了。”

霍延己问:“为什么?”

霍将眠避而不答,通讯器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他问:“你看这些叫着要审判我的人,和前些日子要公开处刑你的人是不是如出一辙?”

霍延己道:“他们接触不到事情本质,也看不到真相,不能要求太高。”

霍将眠像是没听到这段话,自说自话:“和当年全民审判的处境也像……啊,不对,当年更离谱,毕竟薄青连表面的罪名都没有。”

霍延己不吃他这套,冷冷道:“所以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种情况?”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在为薄青报仇……他们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这真的是我做的。”霍将眠轻描淡写道,“前不久见过的老朋友和桑觉都这么说,‘你应该这么做’。

“或许我真的该做点什么,或许人类已经无可救药……但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为了后世,这样想想,我也勉强为薄青的理想忍一忍。”

霍延己直奔主题:“哪个老朋友?”

霍将眠根本不回答:“可总督死了,那只类人生物也没了,实在有点无聊……既然不能为他做点什么,不如感受一遍他当年的处境,也不错,是不是?”

霍延己又问了一遍:“老朋友是谁?”

霍将眠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真是——”

霍延己直截了当道:“姫枍还活着?”

霍将眠嗯了声:“你敢相信,曾经那个温温柔柔、只想救死扶伤成为医生或研究员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一个……畸变者?”

中间的停顿大抵是想找些形容词,却又实在不愿意把任何负面的词汇安置在当年的姫枍身上。

霍延己闭了闭眼,道:“当年我去找过她。”

“我知道,我们都去找过,可是没找到。”霍将眠笑了笑,“你一定不想见到现在的小枍……变太多了。”

“当初在十九区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她回来是想和我们叙旧吗?她什么都没说。但应该是一些无法原谅的事吧,我不想问。”

“……”霍延己问,“她让你这么做的?”

“算是吧。”霍将眠道,“她认为我没有遵守当年的承诺,应该让害死她哥哥的那群人付出代价。”

对于姫枍那个“如果她哥和世界站在了对立面”的问题,霍将眠并没有如自己当年回答得那样做。

他们都没太在意当初那段话,毕竟谁都没想到几年后会一语成谶。

“她在哪?”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我。”霍将眠平静道,“原本你要是没封城,在她的计划里,我已经被愤怒的民众撕成了碎片。”

也许是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见不得当年的小姑娘费心费力不如愿。又或许是自己确实就想这么做,想和薄青一起死于当年的审判里……所以就如姫枍所愿吧。

“算了,就这样吧。”霍将眠道,“我不想继续了,群众也需要一个宣泄口,‘凌迟’了我这个所谓的英雄后代和议庭众人,他们的愤怒会平息的,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耐心安抚。”

霍延己在高塔之上,眸色沉沉地眺望这座城,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当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可是和薄青相爱相杀到死,还给后世埋了个彩蛋呢,等他们发现当年遗臭万年的霍将眠和千古流芳的薄青其实暗中有一腿……想想多有意思?

“但如果你说现在,那对我来说确实没有更好的结局了。你知道的,总督死了,我无聊得紧,说不定哪天就绷不住了,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玩一玩。”

天空低沉沉的,雨已经不及前几日大,但更显城市一片灰蒙。

街道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矛盾、纷乱。

他好像看见了人群中多了一道黄色雨伞,格外鲜明,可一眨眼,又消失了。

霍延己脊背依旧挺直,只是垂了眼眸。

“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和你一起解决地下城的问题。”霍将眠道,“你让我做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士兵后天就能抵达。”

前几天,霍将眠与霍延己达成了个交易。

既然准备解禁,就需要打量兵力维持秩序,霍延己已经分不出人手去城外了,但霍将眠留了不少人在二号裂缝。

地下城的位置安全无比,基本不可能受到污染物的突袭,兵力不算强盛,所以想控制那里倒是不需要太多人,之前只是怕议庭关掉地下城抵达地表的通道。

只要在留守地下城议庭成员还没反应过来时控制那里,就不用担心后路尽断了。

半晌,霍延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通讯。

他看了会儿城门下方仿佛感觉不到累、连着几天叫着要脱离主城集体的这些畸变者许久,拨了个通讯出去。

那边很快传来桑觉的声音:“你忙完了吗?”

霍延己道:“还没有。”

桑觉唔了声:“发生什么事了吗?”

桑觉虽然有时候很呆,但对人的情绪感知还是很敏锐的。

“没什么。”霍延己道,“你在做什么?”

桑觉说:“我在调酒,调老卡尔第一次请我喝的酒。”

霍延己不用太多回忆就想起了酒的名字,叫黎明。

那次老卡尔被感染,他对桑觉起了杀心,手都摸上枪了,但衣角却被拽住,那道注视着他的眼睛干净得不像话,完全没有这个时代该有的混乱与疯狂。

他听着少年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事,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话多的污染物,该是他判断错误。

霍延己道:“晚饭在冰箱里,热一热再吃。”

“好哦……”桑觉难得扭捏了下,“晚上你可以再带一个枕头回来吗?”

霍延己:“……枕头怎么了?”

公寓里本来就一个枕头,后来桑觉住进来,应该就要再备一个的,但除了第一晚桑觉就没在枕头上睡过,霍延己就是他的床。

他也不需要枕头,从来都是脸朝下趴着。

桑觉小声道:“枕头破了。”

他的犄角很久没磨,就放出来透透气,结果一不小心……

霍延己:“除了拆家你还会什么?”

小恶龙理直气也壮:“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远处,原本已经离开的张珉又折了回来,行色匆匆。

那头的桑觉还在说:“枕头我应该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