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无肉不欢(9)

“放心吧,有少主送的灵药,这点小伤准好……等等!怎么还那么红?!”小王管事说着说着,视线停在我脸上,他忽然走近,抓住我凑近看了看,皱眉道,“冥少主送你的药怎么没有涂?”

“她又不是傻瓜,当然有涂。”石头急忙护着我往后退。

小王管事放开手,在空气中嗅了两下,然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石头一眼:“那药有很重的莲花味!而且用了两天,疤痕的状态应该会好很多。”

“我体质好得慢,今天出门太急,也忘了涂。”我狡辩。

“傻丫头,那药价值不菲,而且是少主赏你的东西,让你娘别太偏心眼,只顾儿子不顾闺女,毁了脸将来怎么找婆家……”小王管事闲得蛋痛,本想继续说教,幸好李寡妇备齐了货,他唯恐误了差事,便急急离去,不再理论。

我擦擦汗,回过头。

石头的脸已经黑了,他一把将想逃跑的我拖去小巷,单手便抓住我的双腕,狠狠按在墙壁上牢牢固定。

“不要乱来!小心我告诉你爹!”石头比我高大半个头,俯下身来就是一片阴影,再加上动弹不得的双手,让我很有压力,只好继续用告御状来威胁。

“闭嘴!”石头低下头,用另一只手固定住我的脑袋,然后将鼻子凑近我嘴边,唇几乎吻上下巴,然后闻了又闻,我差点以为他欲行不轨,想叫非礼,他才抬起头,愤怒地指责,“你伤口上果然没有药味!为什么不涂?!”

“这个……”事实摆在眼前,我阵阵心虚,踌躇着寻找借口。

石头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一会,又忽然别过头去,犹豫半天后,小声问:“傻丫头,你真的那么喜欢我?想故意让伤口好不了?”

春日微寒,我额上却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石头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为了避开原著剧情,将他好好培养成未来丈夫的心思我是有一点的。可是这家伙除了模样还有几分可爱外,终日调皮捣蛋,打鸡揍狗,横行霸道,大字不识几个,遇事就喜欢用强,实在不是我欣赏的好孩子典范。

而且我芳龄二十一,性取向正常,审美正常,绝无恋童倾向,要我昧着良心说喜欢八岁小孩,要和他谈情说爱……就算我想做怪姐姐,也拉不下这个脸。

“怎么了?”石头皱着眉头又问了一次,声音更是不满。

“我当然喜欢你!”人要为现实放弃原则,衡量再三,我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脸了。

石头飞快地扫了我眼睛几眼,忽然停住视线,嘴角向右上角轻勾,微微笑起来,尖尖的小虎牙在暗处格外雪亮,仿佛要将人撕碎吃下肚去,他一字一顿地说:“你!骗!人!”

“绝对没有!”面对那双清澈的眸子,所剩不多的良心开始拷问我的灵魂,欺骗小孩感情的罪恶感在脑海中翻腾,让平时很少撒谎的我,更加不安。

“还死鸭子嘴硬!”石头似乎比平时更愤怒,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他忍不住伸出双手抓住我脸颊,狠狠揉捏了好几下,然后拉近说,“别以为我没留意,你这死丫头眼珠子乱转的时候,绝对是在撒谎算计人!快说!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虽说古代小孩子早熟,不好哄,我也被他说话口气惹怒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谁想嫁给你!要不要涂药是我的事,我确实不喜欢你,就算伤口好不了,我也不嫁你,总行了吧?”

“谁稀罕你喜欢?!用话试试你就不打自招了!少自以为是!我将来的老婆肯定是贤惠美人!谁要你这个丑八怪!就算你哭着要嫁,我也不娶!”石头愤愤然甩开手,转身就走。

计划失败,我郁闷地耸耸肩,小声嘟囔:“不娶就不娶,大不了找备胎。”

石头刚走到巷口,立刻回过头来鄙视:“我最讨厌你这种女人了!”

笑话

回去的路上,石头黑着脸,再没和我说话,铁头大叔觉得俩孩子关系怪怪的,便买了包松子糖给我们,试图和解。

石头吃归吃,还是不说话。

我有点懊悔,白长那么大,说话做事还是如此冲动,和个小孩计较什么?他不懂事,我能不懂事吗?若错过这门知根知底的好亲事,将来想找个少吃苦受累的人家可得赌运气了。

《厚黑学》里说成大事者不止智商要高,情商也得高,说话做事要细细想,慢慢说。我智商平常,情商也低得要命,总无法放眼大局,学不得别人神机妙算,云淡风轻几招便将所有事情解决得妥妥当当。

怪不得除了小学时的宣传部长,我就没混上过任何职位,真是失败。那些能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主角在现实肯定也是当官做领导的料啊。我连个小鬼都摆不平,活该是给老板剥削的命……

我决定挽回,将手上松子糖推过去给石头,赔笑脸:“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别放心上。”

石头“哼”了一声,没有接。

我低下头,“羞答答”地玩了会衣角,小声说:“其实我也不太懂什么叫喜欢,不过你是好人,我待你是像待弟……大哥似的,可以护着我,所以一点也不讨厌。”

这段发好人卡的台词,我念得挺自然,说完后还偷偷瞄了石头一眼,他脸色缓和了许多,嘴巴却还很硬:“懒得理你!还有,备胎是谁?我们村的?”

我死命摇头:“大黄下了一窝狗仔,黑的那只就叫备胎……”

石头表情一僵,脑子不知抽了什么筋,又不和我说话了。

可恶!八岁小孩的心思真是不好琢磨啊!

回到李家村的时候,我有礼貌地告别了铁头大叔,带着装有面人儿的小包裹,往自家去。刚走到院子,就听见外祖母的房间传来喝骂声:“怎么养了你这头白眼狼!这两年败家也就算了!连洛丫头这点嫁妆都要算计,真当老婆子死了不成?”

我听见自己名字,急忙踮着脚尖走到窗边偷听,里面传来陌生男人的哭声,舅舅在劝慰:“母亲息怒,二弟也是做生意遭人欺骗,前几年他也帮衬了我们家不少,对母亲也孝顺,难道这会还真看他被债逼死不成?”

舅母也帮腔:“这两年粮食歉收,家里也在打饥荒,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小叔亏空的数目也不少,媳妇凑了又凑,连自己的金镯子都拿出来了,还是有缺口,剩下的总不能动给秀兰的嫁妆吧?她明年就要出嫁了,怎能让夫家看不起?反正洛丫头才八岁,还有好几年,先让小叔补上本钱,将来赚回来还她也一样。”

外祖母恨恨地说:“笑面虎,就知道装贤惠!你那金镯子还不到三钱重,颜色又旧,能值几个钱?满屋子堆着私己,就是不舍得罢了。”

舅母也急了:“那两套首饰也是给你孙子将来娶媳妇的啊,留着还不是你李家的?”

“娘,看在儿子平日里对你孝顺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二舅的哭声越发响亮,“莫非要逼我去卖祖田房屋不成?儿子给您磕头了……救救我吧。”

磕头声陆续响起。

表妹在厨房招手,后面的话我没有听了,吃饭的时候舅母满脸笑容,她杀了只鸡,把鸡腿给表弟后,又给我多夹了两块肉,二舅眼眶虽红,却笑嘻嘻的,还和大舅舅喝了两杯小酒,外祖母满面愁容。所以我想他们的所求是成了。

古代传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寄人篱下的孩子更是没发言权,吃穿没亏待我就算不错了,吵闹只会更倒霉。而且那些东西是林洛儿的娘留给她的,被外祖母藏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感觉,不如放下。

目前,我要解决的最重大问题是——石头。

晚霞渐渐褪去红灿灿的纱衣,到处闲逛的鸡群也挺胸抬头地回了窝,我从窗户远远看见石头跑过来,立刻丢下练习的绣活,跳下床,夺门出,翻墙逃。

院子外面是一片桑榆林,旁边有座无人居住的破旧草房,我匆匆跑进去,见石头没有追来,掩上烂竹门,大口喘气,准备等他离开后再回家。

上一篇:喵喵喵 下一篇:冷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