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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新娘(205)

作者: 云深处见月 阅读记录

“你知道为什么吗?”肉眼可见的,这位大师苍老的声音放松下来,转而问。

“为什么?”莺时下意识追问。

“你生来体质纯阴,被无数冤魂厉鬼觊觎,只要能赶走你,它们就能占据你的身体,再活一回。”

莺时呼吸变得缓慢,她知道自己的体质特殊,容易招惹那些东西,但是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

她没有贸然插话,等着对面的吴大师继续说下去。

“即使没有厉鬼,你也因为阴气充盈身体,活不过九岁。”

当初结阴亲的时候,莺时七岁,她依旧能想到当初身体寒冷的感觉。

“前者还好说,可以用东西遮掩了你的体质,但是你身体中的阴气,想要解决,需要鬼魂来吸收。但一来,这种吸收需要张弛有度,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徐徐图之,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你的身体。二来,难保鬼魂不会觊觎你的身体,借机伤害你。”

吴大师似乎陷入了回忆,说,“这桩阴亲就是这样结下来的。”

“结发为夫妻,阴亲的契约要更加严苛,定下婚约之后,你们命运相连,生死与共。”

“十八岁成年,表示你的体质稳定下来,轻易不会再被阴气反噬。”

“我的意思你懂了吗?”吴大师徐徐说完这一席话,然后温声问。

他的声音条理有序,讲的很明白。

莺时自然懂他话里的意思,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答的唯有沉默。

“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了一声,心中复杂极了。

“孩子,人鬼殊途,若非必要,我也不愿意这样做,但说到底,还是活着要紧。”对面吴大师再次说。

莺时只觉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甚至茫茫然不知道该想什么。

“谢谢大师解惑,我,我会好好想想的。再见。”她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日头逐渐西斜,窗边的光影渐渐拉长,莺时出神中不自觉将目光放在那片缓慢移动的光晕中。

原来,她能活着,都是因为他啊。

并不仅仅只是她印象中的庇护。

对方做的更多。

电话那边,吴大师挂断了电话,注视着窗前的黑衣身影,身边弟子正警惕的看着。

“如您所愿。”他微笑着说。

黑影看了吴大师和他徒弟一眼,转眼间化作青烟消散。

屋内安静下来,徒弟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师傅,您……”他欲言又止,刚才的对话他的听到了,那可是阴亲,他入门的时候师长就耳提面令的说过,人鬼殊途,生死有界,不能相容。

他没想到,自家师傅竟然跟人结过阴亲。

“你知道刚才那个存在是谁吗?”吴大师问。

弟子摇头,不解的问,“师傅您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虽然那个厉鬼很强,但不是他的对手。

“这就是宁水村的那位。”

“什么?”弟子惊了。

徽县宁水村,那是玄学界的禁忌,他自然知道。

出处早已经无法考据,但每个门派都有记载,徽县宁水村封印着一个强大的厉鬼,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书中记载【非人力能敌。】

在玄学界繁荣昌盛的以前都是如此,更何况如今末法时代,玄学界凋敝。

“所以,所以是他结阴亲?他为什么要结阴亲?”弟子终于反应过来,诧异的问。

“我不知道。”吴大师说。

实际上,这个问题十几年前玄学界的人也不解过,但没有答案。唯独能知道的是,那个封印已经不结实了。所以,上面在知道这件事后,拍板决定了这件事。

所有人都怀抱着万一的想法。

万一……

莺时能安抚住这个强大的厉鬼,能牵绊住他。

因为这件事,吴大师做了唯一一件违背良心的事。

实际上他现在仍在后悔,不确定当年答应做这件事是好是坏,但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回头了。

只能走下去。

叫了弟子出去,吴大师打出去了一通电话。

莺时出神了许久,最后笑了笑,放弃了再思考下去。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笔账,剪不断,理还乱,她根本算不清楚。

莺时从来都不喜欢为难自己。

莺时起身下楼,神色安静,不露丝毫踪迹,和苏兰成一起看了一下午往期的回放,度过了平和的一下午。

晚上吃过饭,又看了一会儿,她上楼洗漱。

等洗漱完,莺时看着隔间的门,有些迟疑。

鬼怪一下午都没有出现,她总有些不安心,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你知道它在哪里,但是没办法拆除,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

想了想,莺时到底进了隔间,点燃线香,一如从前般认认真真的敬上。

阴冷的感觉再次浮现。

莺时清楚,这意味着对方出现了,就在她周围。

但对方一直没有说话。

莺时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室内一片宁静,隐隐约约间呈现出一种僵持的感觉。

莺时眨了眨眼,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鬼怪素来是随心所欲的存在,怎么会有所谓的僵持感。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不安。

莺时顿了顿,低声道了一声晚安,转身准备出去。

一步,两步。

屋内的灯光开始闪烁,无形的怒气弥漫。

莺时的脚步放慢,但屋内依然很安静,没有预想中的说话声。

终于,她走到了门口,伸手搭上了门把手。

灯光跳动一下,忽然熄灭。

阴冷的怀抱从背后覆了过来,冷意越发的深重,仿佛比之前更加用力一般。

“你就这样走了?”祂意味不明的说。

不然呢?

莺时心中反问。

好在她情商还没有低到这种地步,迟疑了一下,莺时说,“你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

“你觉得呢?”祂问,扶着莺时转过身。

这件隔间里没有窗户,灯光熄灭之后,只能看见明灭的几点红光。

那是她刚才点燃的线香。

莺时抬眼,勉强将眼前的黑色人影和这一室的黑暗分割开来。

“我很抱歉,我不该那么想你。”莺时老老实实的道歉,问,“或者你需要我怎么补偿你?”

真是小心眼啊,她又忍不住腹诽。

黑暗中,祂将莺时的反应清晰的收入眼底,抬手抚摸着她的脸。

“你说呢?”祂再一次把问题抛回给了莺时。

冰凉的触感在脸颊上滑动,莺时背靠在门板上,黑影扑面而来,她想往后退,但身后已经没有了地方,她只得等在这里,看着黑影越靠越近,知道她感受到冰凉的触感。

在额头,在鼻尖。

这应该是种四目相对的姿势,无比的亲昵,虽然看不到,但是莺时能想象的到。

“我不知道。”莺时说。

该怎么补偿一个鬼怪?

莺时有点茫然。

“不,你知道的。”祂笃定的说,忽然短促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