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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向哨](78)

“没什么好东西, 家宴都称不上,就是热闹热闹。他们几个都常来我家。”

沈飞是东滨的哨长, 但他的家实在算不上宽敞。几个人高马大的哨兵挤进客厅,连个转身的余地都快没有了。

林苑家的厨房都比这客厅大很多。

但林苑觉得这么挤着好像也挺好,似乎比待在自己那个空落落的家里舒服点。

她被安排在最舒服的一个位置,软软的单人沙发里垫着靠枕,腿上铺了盖脚的小毛毯,手里被塞进一杯热乎乎的果茶。

金色头发的雷歇尔还把一个小巧的花瓶摆在她面前,里面插了几朵刚从枝头上剪下来的月见草。

林苑小小的一只,陷在沙发里,雪白细腻的小手捧着热气腾腾的马克杯,半张脸隐在月见草淡紫色的花瓣后,像那云中月。

可不就是月亮吗,从白塔里过来的金贵向导,来到这里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几次三番奋不顾身地救了兄弟几个的性命。大家都愿意把她像月亮一样照顾着。

“你就是那个白塔来的向导吗?”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藏在雷歇尔腿后露出脸来。

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林苑,有一点怯场。

小姑娘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裙子,套着有花边的白色围兜,梳两条乌黑的麻发辫,头上别个小发夹,手里抱一个用碎布头拼成的小娃娃。

一看就是个虽然家庭不太富裕,但却倍受父母疼爱的孩子。

林苑不喜欢这种活得很幸福的小孩子,不想搭理她。

小姑娘蹭过来,把自己手里两根兔子形状的棒棒糖分出一根,递上前,“你要不要吃棒棒糖,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

她有点忐忑,心里知道大部分的“大人”都不喜欢吃糖,来家里作客的哨兵哥哥姐姐们,就从来不会真的吃她的糖果。

谁知道,这位看过去冷冰冰的向导姐姐,盯着她手里的棒棒糖看了一会,最红张开嘴,把那兔子形状的金黄色糖果叼走了。

小女孩看见自己的零食被接受了,一下就放松了。

“我叫小圆。”她凑到林苑身边,“好吃吗?是我和妈妈一起用麦芽糖熬的,里面还加了桂花。”

林苑舔了舔口腔中的糖果,麦芽的甜味里透着桂花的浓香,很好吃。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就混熟了。小圆抱来自己的零食罐子,和林苑分享。

这个是蜂蜜小饼干,那个是紫皮糖,吃得林苑腮帮都鼓了起来。

“我妈妈平时不让我这么吃。”小圆也很高兴,“今天是因为你来了,沾了你的光,妈妈说只要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拿出来。”

小圆黏在林苑身边,什么话都和林苑说。

大家之前一直等着你来。

后面生怕你不来了,我爸爸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你治好了雷歇尔哥哥的那天,爸爸回来高兴得偷偷哭了一场。

这个娃娃是我妈妈给我新做的,也还挺好看的。

……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往林苑碗里夹菜,把林苑的碗堆得冒了尖,尖得都快顶到鼻子。

沈飞敲桌子:“都讲究点,怎么一点礼仪都不懂,这让人家林向导怎么吃?”

说完想给林苑换个新碗。

林苑伸出手把自己前面的碗圈住,护住属于自己的食物。

开玩笑的吗,这碗里堆的都是桌上每一盘菜里掐尖的东西,谁也别想再从她面前拿走。

哨兵们吃饭自然少不了酒。酒是沈飞家里自酿的米酒,入口香甜,后劲足。

林苑也想喝。

雷歇尔就给她倒一小杯:“你尝一点就好。”

他怕白塔来的向导,喝不惯这里的烈酒。

“我就喝一点点。”林苑浅尝了一点,舔了舔嘴唇。

【哇哦。】

【啊】

【好东西】

【我也尝尝】

触手们一下全跑出来。

大虎站起身,举杯敬林苑,“林向导,别的话不说了,都在酒里。”

林苑就和他喝了一杯。

小鸟举杯,她也高高兴兴地喝了。

“这酒后劲大,林向导不一定习惯,大家别灌她。”副队长雷歇尔按住酒瓶不肯倒了,劝林苑,“别喝了。”

“我就再喝一点点。”林苑说。

夜色渐浓,满桌的哨兵——人高马大的大虎,金色头发的雷歇尔,干练精悍的小鸟,全喝趴下了。

只有林苑还抱着杯子,眼睛亮晶晶的,坐在那里一点点。

触手们一条条肌肤水润,心满意足,在桌下四处涌动,有一只找到酒坛,撬开盖子,整只泡了进去。

……

宾客尽散之后,陪妻子一起收拾屋子的沈飞问自己的妻子:“你觉得林向导怎么样?”

“真的是,和想象中的向导完全不同呢。”洗碗池边的妻子就笑了起来,“她很漂亮,人又善良,心底还留有童真。真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她想起从娘家那边听到的一些关于这位向导的传闻,叹了口气,

“这样的姑娘,竟然还有人嫌弃呢。真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这,别回京都那样吃人的地方去了。”

“谁说不是呢。”沈飞这样嘀咕。

林苑在东滨哨岗过得很舒服,几乎有些乐不思蜀。

小鸟经常带着她四处乱飞,她们越过很高的悬崖,就为了去采一朵峭壁上的花。

小牧有时候会邀请她潜到海底摸鱼,两人共享了视觉,摸回来好些漂亮的海珠。

大虎每次去周边巡查,都会给她带点好吃的。有一天他拿回来一个罐子,林苑打开一看,是琥珀色的野山蜜。甜死人了。

她给这里的每一位哨兵都做了精神疏导,自我感觉对于精神疏导越发得心应手。

清除起精神图景中,那些顽积多年的负面情绪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爽快利落,每一次都精准迅捷,轻松完成治疗。

雷歇尔刚准备去疏导治疗室,遇见从里面出来的大虎,就问他:“感觉怎么样?林向导的治疗。”

“兄弟,扶我一把。”大虎一手搭住雷歇尔的肩,把脑袋埋在队长金色的发辫上嘤嘤,“我腿都吓软了。”

哨兵们训练的时候,林苑会趴在治疗室的窗户口看。

雷歇尔上来邀请她。

“你想不想学用刀?”他手里有一柄很漂亮的短刀,手腕翻动,转了一套利落的刀花。

“你要教我这个?”林苑睁大了眼睛。

在向导学院的时候,她曾经申请过上刀术课,引起了全班的哄堂大笑。

“你也太好笑了。”

“那是属于哨兵的课程。”

“向导学什么刀?”

“学学厨艺上的刀花倒是可以考虑呢。”

但是在这里,没有人说这种话。

雷歇尔把刀柄放进她的手心,教她握刀的姿势。

“我觉得,你应该能学会。”金色长发的哨兵低着头教她,发辫从身侧垂落下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

他拉开马步,刀背藏身,神色变得严肃,“我们从基础开始,每天必须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