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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向哨](3)

“从今以后,冰原之刃就改名冰原之花了。”说话的是一个女性哨兵,她的个子很高,强壮的肩膀动了动,打量那个囚徒的眼神开始肆无忌惮。

“放心,兄弟会去关照你的。”这另一个强壮的哨兵,有着虬结的肌肉和粗壮的手臂。他曾经在哨兵学校的比赛中败给那位囚徒,此刻眼见着对手落了难,可以肆意羞辱,顿时跳得比谁都高。

就在他准备毫无顾忌大放厥词的时候,突然周身打了一个冷颤。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觉。

那种感觉仿佛整个人突然被压在最冰冷幽暗的海底,承受着千钧之力。

远处,在那蔚蓝的深处,仿佛有一只庞大而恐怖的鲸鱼缓缓浮游,远远看过来一眼。

那一眼之下,铺天盖地的威压漫过来,仿佛被天敌盯住的猎物,让他抑制不住地感到畏惧,骨头发软,双腿几乎站立不住,想要匍匐跪下地去。

肌肉的强壮哨兵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苦苦咬着牙,才没有当众跪倒在下。

他战战兢兢抬头,正撞上刑架上那落难的囚犯抬起眼帘,冷冷瞥下来的一眼。

那道目光透过了遮面的血帘,像那杀过生,沾着血的刀锋,冰冷又锐利。

一点也不像在被绑在刑架上折磨了多日的人。

这……这是高级哨兵的威压?

怎么可能压制成这样,他如今已经到了什么级别?

哨兵的心里虚了,哪怕不敢置信,最终还是畏缩着悄悄退出人群,不再敢躲在人群里说那些侮辱人的话语。

已经远离校场,正登上台阶往上走的林苑突然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回过头来。

好像,听见了熟悉的海浪声。

第2章

直到走到二楼的办事厅。把资料递给负责审批的办事官时。

林苑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听过这种海声。

大概是在几年前,那时候她还没有得到离开白塔的资格。

那天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要在一个下雪的晚上,偷偷从白塔里溜出来。

现在的林苑不太理解自己当年的想法,或许是他们说的中二病、青春期之类的东西,总之那段时期她的情绪不太稳定。

有时候会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变得异常偏执。

例如下了一场雪,或者天空里放了一簇烟火……都是诸如此类的小事。

有的人说,为了确保向导们的安全,白塔里的向导学院有着整个帝国最强大的安保系统,任何人都无法随意进出。

但林苑觉得事情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只要她愿意,总是能够偷偷溜出来。

那些触手,能够在地底下游出去很远。

在那些人看见她之前,其实往往早已悄悄被触手勾住。

完全不要太大的动作,只要轻轻拨动一下他们的浅表意识,就可以下意识地无视了自己。

坦然地从那些老师、保安和哨兵们面前走出去。他们完全不会注意到她。

不是看不见,是在潜意识里忽略了,事后发觉了还会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会没看见呢?

这样举重若轻的精神诱导对林苑来说几乎和吃饭一样容易,就像本能一样,仿佛一出生就会了。

但这不是每一个向导都会的事,也不是向导们的必修课。它很难掌握,且上不得台面。被认为只有一些“不正经”的家伙才会去学习。

人们普遍认为向导应该温柔,包容,富有丰富同情心和充沛的共情能力。

优秀的向导引以为傲的应该是能够抚慰哨兵。

能更好的精神疏导,才是一个向导的本职工作。

白塔里的学院四季如春,人人穿着高端的丝绸衣服,吃着营养美味的健康食物,除了需要考虑一下将来匹配的对象会是谁,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生活得奢靡又富足。

可不知道什么,林苑那时候总想着溜出去。走到冰冷的雪地里踩一踩,混迹进尘土飞扬的街道里,吸几口塔外没有经过净化器过滤的空气,或者是看一看没有屋顶的天空。

她可以在外面的天空下漫无目的地游荡一段时间。

那些人很难能够找到她。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到处堆积着一团团又冰又冷的白色棉花糖,整个世界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林苑从温暖的向导学院里出来,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制服和一双过于大的靴子,被冻得够呛。

但她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她坐在一个胡同里,靠着一个堆了积雪的垃圾箱,抬头看头顶上一小块落着雪的灰色天空。

那个哨兵是突然出现的,几乎在林苑听见那种隐隐约约的潮水声同时,他就落在了那个铁皮垃圾箱的顶部。穿着一身哨兵学院的黑色紧身衣,一脚踩着箱顶的积雪,用一柄冷冰冰的短刀毫不客气地抵住林苑脖子。

他向着对讲机汇报:“找到目标人物。对,就是她。已经完全控制。好,我马上带她回去。”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眸冷漠地盯着林苑,眼眸深处带着一丝异能随时激发的淡紫色。那不是一个哨兵看见向导时候的眼神。而是一个特种士兵盯住了一个在大雪天里给自己添了麻烦的逃犯。

冷静且戒备,不容她逃跑。

手里那柄开了刃的短刀稳稳抵住林苑脖颈的肌肤不放。

林苑现在想起来,仿佛都还能记得那锐利的刀刃留在脖颈上的触感。

“原来是那个人。”林苑摸了摸脖子,目光越过二楼的窗户看下去。

校场上的那块屏幕依旧在循环播放,四周围着无数愤怒的哨兵。

“你想申请去特研处?”坐在林苑面前的办事官拉回了林苑的注意力。

那是位中年的女士,戴着军帽,胸口别着军官处的徽章。手里来回地翻着林苑递交的资料,表情有点不太耐烦,

“这个……好像不符合规矩啊。”她说。

她手里握着个小小的印章,转来转去,半天不肯往下盖,

尽管林苑的申请其实并没有任何真正不合规矩的地方。

但她手里握着权利,就喜欢为难一下别人。

林苑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吴姓的办事官了。从前这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和蔼,不是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不会以前辈的态度叫自己小苑。

人的态度有时候就会这样,突然间就变了。

变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

哪怕没有伸出精神触手,林苑也分清这些人对自己态度的前后差别。

前恭后倨,刻意刁难。

仿佛没有了那份婚约,她就突然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应该到哪里都被为难,嫌弃和同情一下。

地底下,有两条看不见的触手从办事官所在的方向抽回来,嫌弃地甩了甩,不太高兴地蜷了起来。

又不小心触碰到了不好的情绪了吧?林苑有时候拿自己的精神体很无奈。

“它”的体型过于庞大,性格还和自己不太一样,喜欢四处游荡触摸,管都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