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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向哨](253)

杜圆圆看见了一本日记,一只笔在上面迅速地书写。

日记的内容没有排头,也没有署名,只有零散的一些句子,但杜圆圆莫名觉得那是写给自己看的。

“我总觉得这一次任务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我担心自己或许出不了这片污染区。”

“我最爱的人,以我对你的了解,在我死后,你或许会对这件事刨根究底。”

“那么不如由我把自己知道的写下来,也省得你费尽心血调查。当然,如果我没死,那我应该会毁了这本笔记。”

“很奇怪,出发之前我和所有的队友们都一度认为,这只是一个护送研究员到污染区调查的普通任务。队伍的配置很简单,只有几位哨兵,大家精神很放松,觉得会是一次轻松安全的任务。”

“直到出发前,我无意间得知,我们护送的不是研究员,而是一位向导。”

“他不仅是向导,还只是很小的一个孩子。”

“为什么,我们要把一位毫无战斗能力,如此年幼的向导送入污染区?”

“进来之后,队长才告诉我,要去的不是普通的外圈,而是去污染区的核心,去柱所在的位置。我们到了核心区域,甚至被命令将那个孩子独自留下。这太残忍了,简直骇人听闻。我必须提出反对。”

“向导是帝国的珍宝。就连我们这些急需向导疏导的哨兵,平日里都很难得见到向导一面。”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亲爱的人,我感觉自己像是一群恶徒,帮凶。正在把一只无辜的羔羊献祭给魔鬼。”

“但是队长不许我们多问,一句也不让我多提,只要我服从命令。这一次我不可能听他的,我必须搞明白这件事的原委。”

“亲爱的,我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但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想我还是一定要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日记后面不再出现。

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战场,恐怖的畸变生物,从柱里伸出的长长触手,一个孩子哭泣的面孔,指挥官挥向自己人的长刀。

还有无数赤红的鲜血

………

下一刻,杜圆圆出现在训练场,举枪射击。

记忆被消除了。她又回到了那一天。

一位熟悉又亲密的战友来到她的身边,摇晃着尾巴,和她表明心意。

【圆圆】

那个反复喊自己的声音很突兀地,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你醒一醒,熊猫】

【不想搞清楚真相,为他报仇了吗?】

【你只是反复在经历这一夜,在快乐和痛苦中徘徊】

【喂!你再不醒来,大鱼撑不住啦,妮可,大猫,独角兽都要死光了!】

有什么东西鞭子一般重重在她的脑海中抽了一道,有人在喊她。

杜圆圆愣了愣神,抬头听见眼前的人正对她说,

“我只求一夜,哪怕只有一夜也好。”

杜圆圆看了眼前的人片刻,摘下眼镜,伸出手揉了揉狗狗冒出脑袋的耳朵。

当着训练场所有人的面,凑近,吻住了他。

“抱歉,当初应该和你说清楚的。我想给你的,不只有一夜。”

她松开那个被她吻得愣神的男人。

抵住他的额头,对他道歉。

“我要走了。不能一直留在回忆中陪你”

“你没弄明白的事,我会替你去看,去查,去告之天下。”

……

倪霁踩着畸变种的脑袋,抽出血红的长刀,刀身过于黏腻,握着刀的手在打滑。

视线被血红覆盖,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晰。

他甚至连喘一口气擦一擦血污的时间都没有,新的一只畸变种又从地底爬出。

凶狠的怪物裂开大嘴,一只还没完全从地底爬出,另一只已经从天花板上垂着丝线吊下。

倪霁再一次举起他的刀,手臂在颤抖,他扯下一块布条,把刀柄和手掌捆在一起。

“你歇一会,让我来。”

女性哨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巨型食铁兽从天而降,屁股一墩把两只畸变种坐扁。

是杜园园,她从混乱的精神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巨型熊猫的精神体强势加入战斗,在战场上来回翻滚,手撕无数畸变种。

松了一口气的倪霁身形晃了晃,以刀尖撑着地面勉强不让自己倒下,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身后伸过来,扶住了他。

黄金狮子雷歇尔扶住了倪霁的胳膊,他的发辫断了,金色长发四散,脸上沾着血迹,一脸怒容。

“你后退歇一会,让我们来。”他说。

第134章

白塔高层的学园, 抚育幼儿的教室美丽温馨。

老师们温柔慈爱,穿着向导制服的孩子们正在无忧无虑地玩耍。

一个男孩没和伙伴们一起游戏,独自坐在角落里画画。老师走了过来,弯下腰半蹲在他的身边, 笑盈盈地,

“椿又在画画啊。能给老师看看吗?”

画本上画得是星空下五彩斑斓的花海,长长彩色走廊蜿蜒在花海中, 通向一座宝石砌成的凉亭。

绚烂的笔触, 梦一般的构图,童话里才有的世界。

“哇, 是花海啊, 小椿画得好美。”老师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赞扬,手指指着花海边缘一排小小的红色涂鸦问,

“但是这些红色的栏杆是什么呢?老师觉得颜色好像太突兀了点。”

那几抹红色涂鸦像血, 令人很不舒服。

“那些是木桩, 有哨兵被挂在上面,红色是血流下来的样子。”男孩伸出细小的手指, 指着那一抹红色,很认真地解释。像是在陈述某件事实而已。

老师的脸色陡然变了,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站起身迅速离开。

“你好傻,明知道老师不可能喜欢, 为什么偏偏要说实话?”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同年龄的女孩。女孩和他一样没有参与孩子们的游戏。坐在附近,阅读着一本自己的书。

她看上去比男孩更瘦更黑,但双眸明亮, 幼小的脸庞透着几分冷漠。

“可是,小九。这是我梦见的画面。”男孩的手指抚摸了一下画面上美丽的花海, 低垂下脑袋,“我想这就是塔外的世界吧,我从小就生活在塔里,从没见过外面,我只想把梦里的世界完完整整画下来。”

“塔外?”名叫小九的女孩说,“塔外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对哦。小九是很大才进来的。你见过外面真正的天空吧?那是个怎么样的世界?”男孩兴奋起来,“我真想有机会能出去看看。”

“外面的世界。”女孩低声呢喃了一句。

在她的记忆里,塔外的世界只有布满煤灰的天空,永远搬不完的煤球,还有那些面目可憎的坏人。

爷爷年纪很大,满身病痛,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着自己的人。不像这里的老师,只有脸在笑。心中的情绪,丑陋得她都不屑去读。

可惜爷爷死了。死在黑暗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