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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向哨](229)

“不会再说那些让你伤心的混帐话。”

“家父说了,如果你愿意,他立刻去请求陛下赐婚约,你马上就能成为江家的女主人。”

林苑听见这话,醒过神来,大吃一惊,连连摆手,

“不不不,谢谢了。”

她差点都要忘记了,向导是帝国的财产,必须服从国家匹配的婚约。如果这个时候,江家再次求婚,女王应允,那她只能选择逃亡,成为帝国的通缉犯了。

必须杜绝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再微小也不行。

拒绝他,并彻底掐灭他的希望。

在必要的时候,善于洞察人心的林向导迅速上线,果决理智冷漠,高效找出解决方案。

【快快快,给我抄答案】林苑下达指示。

触手秘书群一秒内从万千记忆碎片中搜寻出合适的画面,捧到林苑面前以供模仿。

“谢谢你把我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但可能要和你说抱歉了。”

紫藤花架下的女孩微微低下头,面露羞涩的模样,模仿得很像,

“可是我已经有了别的哨兵啦。”

“不可能。”江阳朔下意识朝前伸出手,想拉住林苑的手臂。

站立在花影中的女孩骤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双眸冷莹莹的,像浸在冰泉中的一对寒玉。

那目光可真冷啊,没有一丝一毫对自己的留恋和情谊。

江阳朔抬在半空的手凝滞住了,在冰冷强大的威压下,慢慢垂了下来。

很多年前就认识的女孩,从小牵过她的手,一度以为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如今,站在眼前的她对自己只有基本的客套,想多靠近一分,她都能以威压相对。

江阳朔觉得自己心很疼,像是被烧红的匕首扎了进去,还要狠狠搅一搅。

或许当年,林苑看见自己牵着别人的手的时候,也曾是这样的心情?

不,更可悲的事情是,她可能根本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在意。

江阳朔的眼眶红了,抱着最后的幻想,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询问,

“不可能的,苑苑,你只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不会有比我更适合你哨兵,你忘了,我们的匹配度可是70%。”

“可是他对我很好,很喜欢我,我们很登对,在一起非常愉快。”

林苑有点不耐烦了,开始懒得模仿,语气说得很冷淡。

最后想了想为了更有说服力一些,还是补充了一句,

“我的一切毛病在他眼中都是优点,我们在精神图景中也十分契合,我对他满意的,他已经是我的哨兵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谁,脸颊微微泛起一点霞色。

在弥漫着花香的夜晚,有那么一点像一个真正陷入爱恋中的人类女孩了。

“是谁?”江阳朔问的很绝望,“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才能死了这颗心。”

江湖救急,为了一次性彻底根除这个的麻烦。

林苑把这些年熟悉的哨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从众多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中挑选了一个名字。

他和自己有着过命的交情,彼此为了帮助对方可以不顾性命,料想他不会介意替自己当这么一回挡箭牌。

“那个人是……”

这两个人站在庭院中的花架下说话,隔着流水的大厅内,最明亮的灯光下,倪霁身边围绕着很多人。

新任的皇家卫队的副官在这样的宴会上应对得很得体。

他不太热情,也没有过于冷傲,那种不远不近的度拿捏得刚刚好,相处起来令人舒适。

年轻俊美,战功赫赫,荣耀加身,老练通达,无疑是一位即将冉冉升起的新秀。

无数人举着酒杯凑近他的身边和他攀谈。

一位治安厅的旧僚正腆着肚子兴奋地说着什么,倪霁点点头,注视着他,笑容温和。

没有人知道这位浅笑轻言,应对自如的哨兵此刻实则很紧张,五感全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远离这里的一方水榭。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林苑。

知道她拎着裙摆,带着酒杯独坐到那水边的花架下。

听见裙摆摩挲的细微声音,听见她松了一口气似地拍拍胸口,听见她在水边坐下。

层层叠叠的紫藤花影下,一只莹白的手持着水晶杯晃动,美酒随着她手指的摇晃发出细微的流动声。

那声音远远传来,被哨兵强力的听觉捕捉,摇晃了心神。

倪霁一边应付着身边不断说话的,务求不出大错,一边忍不住极力捕捉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她杯中的酒香一路扩散,远远传来。

在喝的是一种龙眼酿造的果酒,入口甜,后劲大,是她喜欢的口味。

料想此刻。那个人花荫遮面,嘴唇上染着酒液,正微微眯起眼睛,很惬意的模样。

她的裙摆上沾染着草木和蔷薇花的香味,很淡。

或许在更早的时刻,她提着裙摆跑过她家的庭院,染上了她们家庭院中独有的气味。

那个有草木、蔷薇、月季还有很多花的院子。自己曾经去过好多次。

有什么人在靠近她,倪霁的目光骤然变冷,

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打扰到了她的平静。

是那个所谓前未婚夫,在这一次她们回来之后,不知死活地打扰了林苑很多次。

那是个该死的家伙。

倪霁听见了那两个人的全部对话。不应该去听的,哨兵守则上写着的礼仪,但完全忍耐不住。

站在那里,远远地听见另外一个哨兵热烈直白地对她倾诉衷肠,求她原谅,求她眷顾。

心会忍不住提起。

听见她很冷淡地回绝了。心里松了口气。

又听见她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哨兵。

还听见江阳朔问那个人的名字。

在林苑张开了口,要回答。

倪霁觉得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腔,冷冰冰的手指一下握紧了他狂跳的心脏。

不让它挣扎,不让它跳动。

那一刻呼吸的能力好像被剥夺了。身边的同事嘴巴还在缓慢一开一合的说话,但倪霁已经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全身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一起,越过往来的人群,穿梭的脚步。

他听见一只蜻蜓震翅掠过水面,流水中倒映着垂垂花影,有一条游鱼浮上来甩着尾巴搅乱湖面,

站在水边的人缓缓开口,“那个人的名字是……”

那一刻,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倪霁的脑海在这个时候瞬间晃过人生的无数画面。

幼年时,他没有父母,日子过得很难。

那时候太小,寒风瑟瑟饿得快死的时候,会羡慕那些亮着温暖灯光的人家。

伤病交加缩在墙角的时候,会一直渴望着亲人的怀抱。

这样跌跌撞撞地侥幸长大,在心底不知不觉埋下了渴求着什么东西的种子。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迷迷茫茫一路追寻。

进了哨兵学院之后,仰慕过师长,师长们后来变了。

交到了好友和同学,同学最终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