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见了赵姨娘,本来真情流露,心里面还想多说几句话,听了赵姨娘这话之后觉得如坠冰窖,一把甩开了赵姨娘的手。
“姨娘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姑娘家在这后宅里出不去,既无钱财也无本事,能拉扯什么?我连自己的事儿都决定不了,又拿什么来拉扯老爷和你们!”
赵姨娘这个时候一脸惶恐,抓住探春的手。
“姑娘先别走,你听我说完,这件事非你不可。姑娘说自己没本事,但是找个好人家嫁了那不就有本事来拉扯我们了吗!我和你兄弟也不指望你那么多,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
探春这个时候又气又恼又羞,转头要走。赵姨娘在后面拉拉扯扯。
侍书上前拉着赵姨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姑娘的婚事姑娘自己能做主吗?这件事儿要听老太太的才是,您别在这里胡乱攀扯了,传出去不好听,快松手吧。”
赵姨娘这个时候一巴掌甩在了侍书的脸上:“呸!小娼妇,我们娘俩说话用得着你插嘴吗?我姑娘不听我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在背后里面挑三唆四。”
又跟探春说:“姑娘,你好歹听我说完这几句话,说完之后你再走也使得。我连话没说完你扭头就走,你这是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吗?难道连两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这亲娘说吗?”
探春这个时候气的眼里边儿含着一包泪:“我只知道天下母亲都是为儿女打算的,可从来没听说过要害自己孩子的。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要听听你到底给我找了什么好人家。也让我知道姨娘把我卖了多少钱!”
“什么卖不卖的,姑娘,你听我说,这天底下我最牵挂的就是你和你兄弟。如今你兄弟眼看有个好机会,有贵人许给他了,说是只要姑娘进门,就给你兄弟找个好差事。
姑娘先别生气,听我说完,那是好人家,正经的高门大户,你也是去做奶奶的,我就是偏房吃够了大妇的苦,怎么可能送你做小的。
你拉扯你兄弟,将来你兄弟托着你,你们两个日子过的好好的,这难道不好吗?自己骨肉才能信的着,你们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不为你们打算为谁打算。你也别听其他人的,我知道肯定有人在你耳朵边儿瞎嘀咕了。她们跟你又不是至亲,更无血缘,只会害了你。”
探春咬着牙问:“这么说,我值多少钱你们已经商量好了,这秤斤论骨的买卖我是最后才知道的?”
“什么叫称斤论骨......”
探春使劲甩开赵姨娘的手:“我不管你跟人家怎么说的,我也不管人家许给我兄弟什么好处,他但凡有点儿骨气就该自己出头,别再抓着姐妹的裙子往上爬。
你们不管怎么说的,哪怕最后花言巧语劝动了老太太,我不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要是敢把我卖了我就敢死在人家家里。活着我做不了自己的主,我死总能做自己的主,我要恶心死你们恶心死买我这身皮肉的人。
这话你回去跟老爷说跟太太说跟什么人说都行,我说的话一颗吐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说完转头走了,赵姨娘赶快追,侍书搂着她的腰叫着门口的那些婆子们:“妈妈们,姑娘走了,你们送姨娘出去吧。”
这些老婆子都在远远看着,从远处就能看见这母女是吵架了,听见侍书这么一喊,赶快跑过去。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扯着赵姨娘把他往外边儿推。
侍书领着几个丫鬟赶快追上探春,探春一边走一边哭。
侍书也没办法,碰见这样的爹娘,虽然锦衣玉食,说白了还不如他们这些丫鬟呢。
“姑娘,别哭了。”
“是啊,姑娘,大喜日子让人看见了不好。”
探春也知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然而她的眼泪越擦越多。没一会儿,眼睛肿了起来。
探春也知道这个样子过去肯定会被问。就跟身边的丫鬟说:“你们去跟太子妃还有嫂子姐妹们说一声,就说我刚才把自己的裙子踩脏了,如今回去换一条。先请他们吃,等会儿我洗了脸换了衣服再过去,不必等着我了。”
怡红院这边几个人收到消息之后都知道怕是出了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没有多说,让人把饭菜端上来一起吃了。
蘑菇吃完去换衣服,林黛玉她们就想去看看探春,跟云芳说了一句之后离开了。
蘑菇换了衣服,巧儿去睡觉,云芳叹口气进了蘑菇的卧室。
丫鬟们把几日穿的见客的大衣裳收起来,蘑菇穿着轻便的正在舒展身体,看到云芳的样子就问:“您还在想我三姑姑的事儿?”
“嗯!我今儿就觉得二太太有点儿奇怪,肯定给你三姑姑说什么。”
“说了呀,就因为说了,所以我三姑姑那边难受呢。你也不用操心,家里面儿管这事儿的人多着呢,老太太头一个都不乐意,二太太的如意算盘打不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过两天你肯定能知道啦!”
云芳看着她,往她腰上拧了一下:“死丫头样子,这是教训上我了吗?”
蘑菇开玩笑:“您不许拧我啊,拧我就是犯上知道吗?”
云芳把手放在她脸蛋上,挤着她的脸:“我不仅拧了,我还能揉你脸!”
母女两个对着哈哈笑起来。
前面的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族人们纷纷告辞,走的是按照家里的人头带着东西走了。
家里面一片狼藉还没有收拾干净,外边就送进来了几筐拜帖。
管家单大良弯腰跟贾赦说:“都是些亲朋古旧家的帖子,别的人家的也没收。”
说着把名单给了贾赦。
贾赦老花眼看不清,桂哥儿帮他读出来。
贾赦听了一会,就跟贾琏和贾瑭说:“咱们家的这些老关系明天见,他舅舅家那边的关系后天见。
反正都是来贺喜的,也不必弄一次接待一家的事儿,直接大开大门,一起请进来。”
管家们立即转身把拜帖抬到贾琏的书房去。
贾赦就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把礼服脱了:“大热天的穿这么厚,我里面的衣服都给捂湿了。”
贾琮上去帮他解开玉带,帮他把礼服给脱了。
贾赦就穿着内衬在正堂走了几步,贾琏忍了又忍到底没说话。
宝玉送二房的马车去了,现在才回来,进来就看到贾赦扎着膀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说:“大老爷,两位哥哥,明日不是没事儿了吗?我明日回山上去吧。”
贾琏也顾不得劝贾赦别做点丢人现眼的事儿,立即转身问宝玉:“你回去干什么?你去寺庙里是为了养伤现在伤已经养好了,也该回来了。难不成你还想出家?”
宝玉笑着说:“在山上确实清静,而且做出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顶多是吃不了肉而已。”
贾赦就说:“家里面忙着呢,你两个哥哥又是一身的差事根本顾不上家里,这会儿就指望着你和琮儿跑腿了。少说点儿孩子话,去后面拜见老太太吧,就说前面已经没事了,请老太太也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