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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47)

郑西野:“是。”

蒋建成笑了下,神态也跟着变得轻松随意:“阿野,这是你第一次在老板跟前露脸,好好表现。我在老板面前夸了你好多次,说你聪明机警身手好。你可别打我的脸啊。”

郑西野也笑:“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说话的功夫,车窗外晃晃悠悠骑过来一辆三轮车,是个叫卖凉茶的老大爷。大爷把三轮车停在路边,随之便走向烧烤摊,佝着腰,挨个儿询问食客要不要买杯凉茶解辣。

蒋建成看着眼前一幕,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将雪茄点燃,吩咐道:“阿武,去帮我买碗凉茶。”

司机武叔颔首,下车走向了凉茶摊。

蒋建成打量着外头的凉茶老人,深吸一口雪茄,吐出烟圈,摇摇头,啧啧嗟叹:“瞧瞧,这些底层人过得多辛苦,每天起早贪黑累得半死,也就挣点糊口钱。老实本分一辈子,最后却没有半毛钱留给子孙后代。”

郑西野看着烧烤摊上的那抹清新蓝白,眸色沉沉,没有搭腔。

“世界就是这样,你不吃人,人就吃你。”蒋建成语调讥讽,嗤笑了声,少倾又对郑西野道,“阿野,跟我的年轻人这么多,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你,最看重你?”

郑西野摇摇头。

“因为你最像我。”

说到这里,蒋建成目光忽然变得悠远,回忆起往事:“当年你在仰光的地下黑市打擂台,一场生死局,赢了拿三万缅甸元,输了一卷草席裹尸体。我第一次见你,看到你满身是血踩着人山爬起来,就知道你将来必成大器。那股子心狠手辣和不服输的劲儿,和我二十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郑西野道:“蒋老过誉了,我哪儿能跟您比。”

蒋建成闻言笑起来,随后便咬着雪茄眼风一转,也看向车窗外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和那个纯美干净、栀子花般的少女。

“我们这样的人,开局一手烂牌,命中注定是任人宰割的蝼蚁。可是我们不信邪、不认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往食物链顶端爬。”蒋建成抬手,重重拍了拍郑西野的肩,“阿野,想成大事闯出名堂,就要力争上游,一刻不能懈怠。记住,玩玩可以,千万别让任何事跟人分你的心。”

*

和蒋建成聊完,郑西野下了车,回到烧烤摊的小桌旁。扫一眼桌上的餐盘,肉跟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竹签子。

他看向许芳菲,淡淡问:“吃饱没有?”

小姑娘冲他乖巧点点头。

郑西野找老板结完账,之后便继续送许芳菲回家。

夜已经深了,昏黄的路灯光线像几滴彩墨,融入夜色这口浓墨似的染缸,两种色彩混杂在一起,彼此稀释,彼此和解,最后调剂出一条半明半暗的街道,是非难辨,黑白难分。

这时,几只蹲在梢头的乌鸦乍然嘶鸣几声,音色听上去颇为凄厉。

许芳菲被惊了惊,随即小声催促:“我们走快点吧。”

郑西野转眸看她一眼:“怎么了。”

许芳菲说:“那几只老鸦的叫声和平时不太一样,可能快下雨了。”

郑西野盯着她,微抬左眉,冷峻眉眼间破天荒带出点儿惊讶的味道:“耳朵这么灵?”

许芳菲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书包背带,沉静了两秒,诚实回道:“我从小就对各种声音比较敏感,双耳听力也比正常人好一些。”

听了这话,郑西野静了静,忽而又略微牵了下唇角。

许芳菲捕捉到他唇畔上扬的弯弧,不解地歪歪脑袋:“你又笑什么?”

郑西野懒洋洋地说:“你这本事用来听乌鸦叫,有点儿浪费啊。”

许芳菲好奇:“那应该用来做什么?”

郑西野:“破译情报。”

……

……

???

许芳菲整个人都被这四个字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郑西野,片刻,终于破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要、要笑死我了。破译情报?你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哈哈。”

街道寂静,银铃似的笑声形成空旷回音。

郑西野直勾勾地盯着许芳菲,瞳色黑亮,深邃如星。

那边厢,许芳菲笑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停下。她抹抹眼角笑出来的小泪花儿,一转头,发现身旁的男人正在看她,不由奇怪地摸摸脸。

什么情况。

……糟糕。

刚才她是不是笑得太夸张了?

思索着,许芳菲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支吾着解释:“那个……我笑点比较奇怪。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郑西野又定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崽子,刚才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这么无拘无束。”

许芳菲一愣,错愕地睁大眼。

“知道吗。”他右手轻轻抚过少女腮边垂落的一缕发丝,语调柔和:“你的笑容,总是会让我觉得,这操蛋的鬼日子好像也没那么糟。”

第21章

拂过许芳菲耳发的指,若有似无刮蹭到女孩白嫩的脸颊,像是火柴摩挲磷面,猝不及防便在她两腮点燃了一把火。

心头慌乱之间,许芳菲条件反射般别过脑袋,躲开了郑西野的手,继而满脸通红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郑西野手垂下去。静半秒后,神色如常道:“不是故意的。”

许芳菲不解,困惑地小声问:“什么不是故意的?”

郑西野:“摸你脸。”

轻描淡写的短短三个字,却令许芳菲的脸更烫,心跳也更急促。她移开目光望向别处,片刻,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来,强自镇定地挤出一句:“我知道。”

这个回答,倒是令郑西野有点儿诧异。

他挑了下眉:“知道什么?”

尾音微扬,表疑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许芳菲目光重新与他交汇,神情认真几分,“因为你不是那种人。”

郑西野盯着小姑娘娇艳鲜红的脸蛋,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哪种人?”

许芳菲被问得一滞。

这个男人平时总是一副冷淡痞气的样子,仿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但他的眼神却极其的凌厉野性,侵略感压迫感十足,等闲不敢造次。

对上这双眼睛,许芳菲着实被震慑,呆愣两秒才磕巴着回:“会占女孩子便宜的那种。”

郑西野俯身贴近她, 歪了歪脑袋,嘴角的弧张扬恣意无法无天:“我丧尽天良坏事做绝,占你便宜不是很正常。”

许芳菲:“……”

她静了静,好一会儿才垂着眼帘轻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骨子里不是坏人,不会欺负我,也不会伤害我。”

话音落地,四周蓦的一阵安静,只有晚风轻柔掠过。

这么近的距离,郑西野瞧着许芳菲,几乎能看见小姑娘脸上软软的细绒,和乌黑浓密的长睫毛。

不知过了多久,郑西野脸上的笑容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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