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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18)

她推开门走进去,音量稍稍拔高,说道:“妈妈,我把楼下的邻居请来了,邻居说帮我们看看水管能不能修。”

说完回身看3206,脸上挤出一个不甚自在的拘谨笑容,“你进来吧。”

郑西野迈开长腿进了屋。

环顾四周,这套老房子的格局构造和他那儿一样,家具家电齐全,电视机、茶几、饭桌上还盖着白色碎花遮尘布,老旧拥挤,却也显得温馨。

许芳菲踮起脚打开鞋柜的最上面那层,取出一双咖啡色的男士拖鞋,摆到地上,说:“换这双拖鞋就好。”

郑西野垂眸。摆在他面前的男士拖鞋,干净崭新,几乎没什么使用痕迹。

许芳菲发现他在看这双鞋,便说:“这是我爸买的拖鞋,专门给客人准备的,没怎么穿过。”

郑西野换上了鞋,没有说话。

身旁的小姑娘停顿了下,又小声补充一句:“我爸爸出差去了,过段时间回来,临走前他托了门卫张叔照顾我们。”

郑西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注意到厨房那边有水漫出,刚动身走过去,跟乔慧兰迎面相遇。

乔慧兰行头夸张,直接翻出了家里的雨衣套身上,湿发用毛巾随手一裹,看见郑西野,乔慧兰很是欣喜,盼来救星般连声道:“太麻烦你了小伙子,爆掉的水管在卫生间,拜托你帮我们看看,就算不能修,先堵住让它不漏水也行。”

乔慧兰非常慌乱,说完就提起工具箱又冲回事故现场。

郑西野跟过去,走出两步,余光瞥见背后跟着一道纤细身影。

他回头看她一眼,问:“你会修水管?”

这个问题着实莫名其妙。

许芳菲怔住,摇摇头,答说:“不会。”

郑西野:“那就别跟来。”

许芳菲:“我妈妈背上被水柱冲伤了,让她休息。我来帮你打下手,说不定能快点修好?”

郑西野闻声竟笑了下,微抬眉,语气懒散又淡漠:“小崽崽,这可不是你们学校运动会拔河,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力量。”

许芳菲被噎住。

“我不用谁来打下手。”身高差距使然,郑西野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视线不经意扫过某处时,他神色微凝,旋即便将目光收回转身离去,“赶紧的,去换身衣服。”

看光了都。

*

想帮忙却被无情拒绝,许芳菲无法,只好回卧室换了身干净衣物。

换完出来,听见乔慧兰在洗手间里大声喊:“菲菲,桌子上有我今天买的西瓜,这么热的天,你切了拿来给邻居哥哥吃!”

“知道了。”

许芳菲应道,双手抱起桌子上的大西瓜,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水迹走进厨房。把瓜放上案板,抄起菜刀,咔擦对切成两半。

旁边的卫生间,爆裂的水管还在往外喷水,但水势明显已经弱许多。还夹杂着操作工具的乒乓声,以及乔慧兰和3206交谈的声音。

其实,也算不上交谈。因为两人的对话,大多时候只是乔慧兰在热心叨叨,3206全程专注修水管,只答一些很简单的字句,听似温和礼貌,实则警惕性极强,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尽管如此,许芳菲还是忍不住悄悄放缓切瓜速度,竖起了耳朵。

妈妈:“小伙子,你不是凌城本地人吧?”

3206:“不是。”

妈妈:“来凌城多久了?在这边做什么工作?”

3206:“没几个月。打零工混口饭吃。”

“啊……”妈妈语气里缱出丝丝惋惜,又道,“看你心眼儿不错人又长得好,高高大大的,不然阿姨给你介绍一个活?进厂,先看大门儿,等门路熟了再学个手艺,以后能当个技术工。可能比你打零工强。”

3206回得客气疏冷,“谢谢,暂时不需要。”

妈妈笑起来:“那你以后有需要就找阿姨,楼上楼下的,别不好意思开口啊。”

……

出自3206之口的台词,虚虚实实,许芳菲无法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许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们这种人,对旁人诚实就是给自己埋祸根。

思索着,她把切好的西瓜装进盘子里,稍稍大声:“妈,西瓜我切好了,放在桌子上,你们忙完来吃。”

*

许芳菲家的水管,在一个钟头后被修好。

乔慧兰很感激,连连朝郑西野道谢,不仅直接把一盘子西瓜装袋塞给郑西野,还拿出了两百块钱要一并给他。

郑西野瓜和钱都没要。

乔慧兰转而招呼许芳菲,说:“菲菲,妈妈要打扫厨房和洗手间,送不了邻居哥哥。你亲自送哥哥下楼。”

乔慧兰说这话时,郑西野人已经开始下楼梯。

乔慧兰给许芳菲递了个眼色,把一袋子西瓜和钱往许芳菲怀里一怼,示意她想办法,怎么都得把东西送出。

许芳菲没辙,抱着西瓜颠颠追出去,一路百米冲刺飞奔到三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气喘吁吁抬起眸,只见那道高大身影刚好打开防盗门的门锁。

3206开门的动作顿住。

他侧过头,见她跟来,左侧眉峰略微挑起。

“我……我妈妈一直教我,别人帮了我们,就应该报答。”许芳菲做了个深呼吸,强自镇定,与那双看不到底的黑眸对视,“所以这些东西请你务必收下。”

话音落地,楼道内陷入一阵安静。

随之而来的,便是声控灯熄灭后的寂寂暗色。

郑西野不发一言地盯着眼前少女,须臾,他懒洋洋地勾了下嘴角,说:“那你妈妈应该也教过你,做人诚实守信。你这么听话,为什么又要说谎?”

女孩明眸清澈,如浓墨在宣纸上顿下的点,力透纸背,即使在暗处也亮得发光。

看这困惑的眼神,显然,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郑西野当然也没打算让这小姑娘明白。

他转身进了屋。

蒋之昂不知何时回来的,正跟女伴关在卧室里吻得难分难舍,还没正式进入主题。

郑西野对门口的红色高跟鞋视若无睹,懒得开灯,趿拉着拖鞋径直回自己屋,躺床上休息。

学生崽说她爸出差,很快会回来,那笨拙蹩脚的谎话和窘迫泛红的脸蛋子,根本不够郑西野看。

其实,今晚一进门,他就断定她家中没有任何壮年男性居住的痕迹。而她说谎的原因,郑西野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他这种人,确实值得提防。

郑西野不以为意,很淡地嗤了声。

十几岁时便养成的职业病。他对人事物的洞察细致入微,判断力也极强,总能轻易而举看穿人心。

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得过分清醒理智。

隔壁屋,女子难耐的吟叫声响起,渐渐拔高,混着男人调情式的粗口辱骂,几乎震耳。

跟过去的每日一样,郑西野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睡觉。

耳畔寻欢作乐的男女情到浓处,愈演愈烈。

郑西野闭着眼,不知想到什么,瞬间感觉四周空气仿佛被点燃,不可控地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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