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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132)

江叙回答:“云城。”

外公:“从大城市调来咱们这种小地方,有很多不习惯吧?”

“刚来的时候,饮食有点不适应,现在已经好了。”江叙淡淡弯起唇,“这儿挺好的。”

外公缓慢点点头。

不多时,到了外公每天睡午觉的时间点。江叙将老人重新抱回床上,又将轮椅的折叠方法耐心教给乔慧兰,安顿妥当后方才离去。

乔慧兰把人送到9号院大门口,目送着越野车驶出老街。

这时,边儿上有老邻居笑着打趣:“乔慧兰,你有福气嘛!有个解放军女儿,看样子还要多个警察女婿哟!”

又有邻居接话:“听说那个警官还是刑侦大队的队长,是个官儿嘞!以后慧兰,左邻右舍可就仰仗着你们家啦!”

乔慧兰说:“这种话不能乱讲。人家江警官说了,是受了朋友的嘱托照顾我们。”

“这一听就是找的借口。”门卫张叔喝了口热浓茶,啧啧嘴道:“我们都是年轻人过来的,那小伙子打着什么注意,你真看不出来?”

乔慧兰但笑不语。

张叔压低声,笃定道:“江警官对你么这么尽心尽力,肯定有其他想法。”

“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一辈的管不了,我也不想管。”乔慧兰叹了口气,语气随意且平和,“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缘分。”

*

拉练的生活说慢很慢,踩平了的崎岖山路,流不完的淋漓大汗。疲惫,艰难,劳累,煎熬……

提起这次拉练,许芳菲脑海中能联想出一大串表达痛苦的词。

可同样的,她也能想到许多带有美好意象的词。例如,顽强,坚韧,永不言弃,和坚定的信念。

在云冠山基地的日子,时光按部就班往前流逝,许芳菲有时会想,如果很多年以后,她回首这段初入军营的时光,是能回忆起的痛苦更多,还是美好更多?

她猜测,应该是后者。

最根本的原因,是青春易逝,当年华老去时,所有与“青春”有关的一切都会变得鲜艳而令人无限怀念。

想通这一点后,她忽感精神一振,仿佛对这次的云冠山之行有了新的理解:既然无论如何,它留给自己的都是美好记忆,那就足以说明,它本身确实是一件极具价值的事。

十一月的秋风温温柔柔吹拂过云冠山上的草木与飞鸟,拉练进行到第十三日。

今天,云军工新兵营的拉练项目比平时多出一项——所有学员们要学会自己利用有限工具,在野外生火做饭。

一大早,随行炊事班便将铁锅、装饭菜的大铁盘、以及生米生菜等食物分发给了各个大队。

中午十一点整,拉练队伍行进至一片荒土区,指挥员下令全体原地休憩,准备各队的午饭。

十个人一口锅一份饭菜,信息大队一共分到了七个大铁锅。

学员们快速地分了一下组,之后便忙活起来。

为了照顾许芳菲这个唯一的女兵,顾少锋特意将她安排和自己一组,同组还有郑西野、李禹,三个本队男学员,和拼饭的三位外队男学员。

“顾队,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饭。”李禹端着盆生米直抠头,“这个米洗不洗呀?还是直接煮?”

听完这兵蛋子的脑残发言,顾少锋无语得想一脚给他踹过去。正要骂两句,一道细细的嗓门儿便响起来。

是许芳菲。

她从李禹手里接过生米,平和道:“你去帮其它人,米我来洗。”

“好好。”李禹朝许芳菲投去感激的目光,怕再待下去会被顾队收拾,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这时,郑西野踏着军靴走了过来。他手上还拿着两大捆刚捡来的干草和树枝,见那小丫头怀里抱个盆,微皱起眉,冷冷道:“洗米的活我不是分给李禹了么,那小子人呢?”

“说是不会洗,把米撂给许芳菲就溜了。”顾少锋骂骂咧咧,“臭小子。”

许芳菲赶紧说:“是我主动要洗米的。郑队,你刚才给所有人都安排了活,唯独忘记给我分配工作了。米就我洗吧。”

郑西野嗤了声,慢条斯理道:“嫌没事儿干?那还不容易,一会儿跟我生火去。”

说罢,他沉着脸喊了声“李禹”。

李禹脖子一缩,瞬间又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郑西野从许芳菲手里一把将米盆夺过,丢回李禹怀里。一边儿的顾少锋本来就窝着火,凛目斥道:“我警告你,这不是你家。你是个兵,上级安排你干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干,再偷奸耍滑,我他妈一巴掌呼死你!”

李禹被吓得脸色发白,一手抱米盆一手行军礼,高声:“是!顾队!”

顾少锋:“去洗米!”

“是!我这就去!”李禹转身跑了,太过惊慌,他一不留神被一颗小石子儿绊倒,踉跄了下,看着又滑稽搞笑又有点可怜。

顾少锋是标准的单眼皮帅哥,虽然气场不如郑西野慑人,但她拉着脸的时候也颇有几分凶悍相。许芳菲被顾队的怒火吓得眨眨眼,怕变成被殃及的池鱼,她下意识往郑西野身边挪动几步。

一副求保护求庇佑的模样,像只还没断奶的小猫儿。

郑西野看她一眼,心一下就软了,但他表面上还是冷冷淡淡,随手丢给她一捆较轻的柴火,说:“抱着。”

许芳菲乖乖抱好:“是!”

“跟我来。”

说完,郑西野转身就走,许芳菲也连忙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距离后,许芳菲眸光微动,看见郑西野低头在脚下审度着什么,须臾,他像是选定了位置,弯腰单膝曲起,呈半蹲姿势,把柴火放旁边,转而拿起一块大点的枯木头,取出军刀削尖,作为工具,面无表情地松土刨坑。

许芳菲也把柴火放下,蹲下来,抱着膝盖认认真真看他刨坑。

虽然从来没有野外搭灶做饭的经历,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许芳菲依据自己的常识猜测,郑西野挖的坑,这就是要烧柴架锅的“简易灶台”。

郑西野的动作娴熟而利落,须臾光景,一个平整凹陷的大坑便刨制完成。

郑西野紧接着又开始刨第二个。

许芳菲感到奇怪,歪着脑袋问:“教导员,我们只有一口锅,为什么要刨两个坑?”

郑西野垂着眸,帽檐下的侧颜下颔线分明,英气逼人。他专注着自己手上的事,眼也不抬地反问她:“这个坑是做什么用。”

许芳菲回答:“烧火做饭。”

郑西野的语气冷静:“如果在野外作战的时候,你刨个坑烧火做饭,起了浓烟会怎么样?”

许芳菲闻言一滞,想了想,小声试探地回答:“会觉得非常呛?”

郑西野:“……”

教导员同志刨坑的动作倏的顿住。两秒后,他转过头定定看向身旁的小姑娘,无奈地轻声纠正:“会暴露你的位置,会让敌人发现你,对整个作战计划造成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

许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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