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闻言立马开始查看自己腰间的荷包,男子见状自知事不可为,于是很快就灰溜溜的溜走了。
再然后,叶朔就碰到了第一个上门认领的失主。
那人看叶朔年纪小,又见他一身贵公子打扮,本以为对方会立刻给他才对,谁成想,对方竟然问他里头都有什么,其中银钱又有几何。
青年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好了你先让让,来来来,下一个!”
就这样,最终叶朔如愿将钱袋还给了真正的失主。
看着已然是十分如鱼得水的九殿下,小路子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
两人就这样紧赶慢赶,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梁州这里。
初到梁州地界,叶朔就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湿度与上京不同,细细润润,四周群水缠绕,叶朔牵着马,看着眼前的小桥流水,比之上京少了份肃穆,多了份柔情与温婉。
梁州虽不及上京贵气,却是极富,这里商人多,经济水平比较高,安全性自然也就比路过的其他地方要好一些。
叶朔当即就决定,要在这里住下了。
而想要在此处定居,又怎么能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呢?
当小路子看到叶朔眼也不眨,花几万两银子买下了梁州城里的一处老宅,可把小路子给心疼坏了。
小路子虽说不知道殿下究竟带了多少银子出来,但却知道坐吃山空到最后一定会穷困潦倒。
这里可不比上京,没有圣上贵妃和老镇国公的贴补,小路子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跟主子一道露宿街头的画面了。
叶朔虽说不至于因为这区区几万两银子而吃不上饭,毕竟北庭那边正源源不断给他送银子过来,但也不至于说真的什么都不干。
人嘛,或多或少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的话不就废掉了吗?
尤其是一路走来,叶朔看到了那么多身着华服的商人,上等的肥羊,不宰可惜了。
渐渐的,叶朔心里头闪过几个念头。
另一边。
景文帝一开始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外头又哪儿是这么好混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哭着喊着要回来了。
景文帝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一定要给他个教训不可。
然而他这一等,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景文帝很快就接到了自己儿子在梁州定居的消息。
小王八蛋当真一人一马,至多再加上一个除了伺候人,其他没什么用处小太监,一路跋山涉水,走到了南边的梁州。
景文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凡他有一分将这股劲头用到正经事上头,估摸着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景文帝原本还想打听小王八蛋之后准备做什么呢,结果没过多久,景文帝就再顾不上他了。
大概半年左右吧,景文帝接到了一道密折。
是有关于太子的。
浏览完上头全部的内容之后,景文帝不由得脸色铁青。
景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卖官鬻爵、鱼肉百姓、结党营私。”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触目惊心。
景文帝突然想到了半年多前太子与其老师吵架一事,当时还未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似乎是早有预兆。
景文帝不是不知大儿子与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景文帝只是不信,太子对自己这个做父皇的,竟然一点信心也无。
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是叫人失望。
为君者,判断力尤为重要,他必须要知道什么可行,而什么不可行。
明知是死路还要一意孤行,当真是愚蠢至极!
景文帝气的手都在哆嗦。
然而这毕竟是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毕竟是自小就寄予厚望的太子,景文帝自然更想在还没有酿成大祸之前,叫他及时回头。
于是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景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对太子一顿叱骂。
而自打被立为储君的那一日起,太子就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第166章 闯荡
景文帝以为自己这样, 太子就能改,殊不知这样就只会让现如今本就岌岌可危的太子越发的惶恐,毕竟这么多年, 太子的恩宠就只系于景文帝一人身上, 太子太子,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今日他可以被立储, 来日旁人也可以。
太子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 终究也逃不过树倒猢狲散。
如今天命在大皇子不在他,大皇子诸事皆顺,时间长了太子难免就会产生怀疑, 便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对于景文帝, 他不能信也不敢信,即使父皇当真就只属意他一个人,哪怕来日他当真顺利继位了,以大皇子如今的权势,也可以轻易将他推翻。
那么多将士向着大皇子,十年边关风雨,生死与共,岂是寻常能够撬的动的?不然父皇当初为何会对镇国公如此忌惮?
太子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拉下马, 更不愿来日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帝。
父皇当年还有个大皇子,他如今有什么?
谁都希望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谁都不愿意坐以待毙。
父皇态度暧昧,大皇子咄咄逼人, 底下弟弟野心勃勃, 纵使知道是饮鸩止渴, 太子也不得不剑走偏锋。
但对于景文帝来说,他亦不可能将全部的事情告知太子。
有关于军中诸事, 同样的地方他不可能跌倒第二次。
景文帝自认为自己的态度极为的明确,至始至终他的初心都未曾改变过。
正是因为景文帝当年吃过苦,他知道身为太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什么滋味,所以才不想让自己儿子也经受这一切。
景文帝生大皇子跟二皇子的时候是逼不得已,他当时储位不稳,需要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等嫡子,也就是太子出生之后,景文帝硬是等了足足五年,这东宫才有第四个儿子出生,如此态度,不可谓不坚决。
后来景文帝更是在正值盛年的时候,早早就立了太子,更是绝了所有人的念头,小九当年出生,他担心贵妃的儿子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更是痛下杀手。
后来哪怕逐渐宠爱小九,到小九十六岁时,亦是克制自己,并未再给他格外的殊荣,他就差没一口口把饭给太子喂到嘴里了。
所以景文帝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太子的疑虑究竟从何而来。
一个人的童年越是缺失什么,长大后便越是想要拼了命的弥补,报复性的补偿,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一样。
就单凭景文帝自身的经历,他都不会让太子落到与自己一般的下场。
与其说景文帝是在宠爱太子,不如说他是在透过太子,看当年的那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