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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东都(266)

作者: 楚潆 阅读记录

阿凛、阿冽护着李奏逆着人流大步走过去,李奏大声喝道:

“住手!天子脚下,谁敢放肆!”

王璞正想开骂,忽然发现来人是齐王,他将手中的犬绳交给旁边的小使,却没有叫停他的手下。

“参见齐王,此刁民打死圣上爱犬,不敬圣上,本使正在按律惩罚他们。这样的市井儿,一个不治,就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

此处混乱,还请齐王殿下速速离去,以免误伤了您。”

“大不敬,是杀头的罪,确实要重罚,杀一儆百。”李奏淡淡说道,仿佛眼前的纷乱与他无关。

王璞暗暗松了口气,他虽不怯齐王,但他们是依附王族而生的寄生藤,若不是挡了自己道,没必要跟宿主闹别扭。

正当他拱手行礼,欢送李奏离开之际,阿冽一颗石子弹了出去,正好砸在王璞后面的那只犬背上。

那两只犬早就兴奋得不得了,龇牙咧嘴想冲出去咬人,突然被攻击,它们发力使劲挣脱小使的束缚,向着阿冽、李奏这边冲来。

那小使是个十来岁的内侍,他正拉着犬看热闹。

冷不防被它们一带,向前扑了出去,手上的狗绳子也挣脱了,小使吓得脸都变了色,趴在地上叫到:

“黑将军,回来!”

黑将军眼都红了,它又不认得什么齐王、校尉,只知道那人攻击了它,飞一般的冲了过去。

李奏“啊”的叫了一声,阿冽的刀快它一步,“唰”的将一颗狗头斩落在地。

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李奏腰间的玉带。

这可不是一般的蹀躞带,这是封亲王时御赐的九环玉带銙。玉带銙摔在地上,上面缀着的玉佩也跟着掉在地上。

只不过,在它落地之前,李奏不动声色的用脚背垫了垫。

“畜生,竟敢冒犯圣人、先圣,给我斩了它们!”

李奏话音未落,另一只看见同伴被杀,惊恐得往主人王璞身后躲的狗,被阿冽追上去,刀一挥,取了它的狗命。

这一刀,连同它前面的王璞也也被殃及:袍子上溅了一排狗血。

王璞呆若木鸡: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只狗一下全没了。

他要紧后牙槽,正要对李奏发难,只见李奏手一挥:“把王璞给我抓起来,本王要跟他大殿上对质!”

阿凛、阿冽两人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左一右钳制着他,跟着李奏往往皇宫走。

几十个犬坊小使一下懵了:

我们头儿被带走了,这人还打不打?

第277章 十恶不赦

别看王璞平时张牙舞爪,靠的是心狠手辣,并非他自己有多大本事。

他两条胳膊被阿凛他们这一扭,顿时痛得五官乱飞:

“齐王殿下,您就把我当成个屁放了吧,您看,两只狗也被您杀了……畜生总有野性大发的时候,它们冒犯您,我也控制不住啊。”

“打狗看主人,既是圣上的狗,本王自然要和你到圣上面前讲清楚,免得让你背了黑锅,让人说本王仗势欺狗。”

宫门就在眼前,李奏再不肯搭理王璞,大步朝前走去。门楼上的神策军早看清来人,匆匆到里面报告王守澄去了。

王守澄得了通报,说齐王押着王璞往紫宸殿来了,他脸不变色,上前向圣上低语:

“启禀圣上,齐王殿下衣冠不整的往紫宸殿来了,齐王上朝时间不到,您这都要散朝了……是不是叫他到太和殿候着?”

圣上此时正听西川回来的李德裕述职,说南诏这些年国力发展迅速,野心也越来越大,他们不仅向南吞并了骠国,还经常骚扰成都、播州和交州。

他希望能增加军费,给南诏一次痛击,而不是止于防御。

一说到军费,圣上就觉得头大,目前国库一年收入也就一千多万贯。

而需要中央开支军费的神策军、西面秋防军、朔方诸道兵、河阳两京守军、延边诸军共四十余万人,所耗军费四百多万贯,占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

圣上隔年还要额外对诸军大赏,虽然大多数钱让神策军占了,可对圣上来说,每次也要花掉一、二百万贯。

你再跟他说增加军费,他这能有好脸色吗?

现在说齐王衣冠不整的进了宫,这是藐视圣上的大罪,六郎是不是不想好好过了?正好不想谈军费的圣上道:

“齐王?衣冠不整上大殿?他有什么急事?”

王守澄本想悄悄处理,没想到圣上张口问出来了,他只好回道:“具体情况不知,他的两个手下,抓了犬坊使王璞同来。”

大殿上多数都是牛党的拥趸,当然不想李德裕要什么得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宗闵带头道:

“既是齐王有急事,对付南诏又不是三两天的事,李节度使就先让让。”

李德裕鼻子里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退到了队列中。

齐王从大殿外走进来,大家一看,这是闹哪样?他的外袍松松垮垮,腰带捧在手上,关键是他银色的袍子上有一溜鲜红的血迹。

再往后看,朝臣们更是有些小激动起来:

五坊使平日里鱼肉乡里不说,他们对朝廷官员也没好脸色看,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嘴脸。

其中王璞就让不止一个人吃过苦头。

齐王李奏在前列站定,拱手向圣上道:“启禀圣上,您的鹰犬在春猎、秋猎上,一展圣上龙威用的助力,可今日它们却成了欺凌百姓、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犬坊两犬在大街上袭击臣,拜它们所赐,让臣衣冠不整,犯了对天子不敬之罪,臣特来请罪。”

“朕的犬袭击你?……王璞,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怎么回事?”

王璞赶紧行礼道:“是那畜生发了疯,臣手下的小使一时没抓住,好在没有咬到齐王,恶犬……已经被齐王当场正法了。”

齐王冷笑道:“狗是畜生,你是替主人看管狗的家奴,狗将铺子里的女童当场撕碎,它不懂事,你这家奴也不懂吗?

谷span>狗冲撞本王,将圣上所赐玉带、先圣所赐玉佩撞落在地,狗和你这家奴对圣人、先圣大不敬在前,连累本王对圣上大不敬在后,臣请圣上定夺。”

“圣上,王璞绝不是有意冲撞……既是‘家奴’,那就是圣上的家事,何必放到大殿上来讨论?”

王守澄还想挽回一番,王璞连声道:“对对对,奴婢知错了,好在顽劣恶犬已受到惩罚,圣上就惩罚奴婢吧。”

“十恶不赦,大不敬居其一。王璞身为内侍臣,纵犬行凶,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内廷,罪不可赦。”李奏话音刚落,身后就有大臣出来应和:

“街市行凶、冲撞亲王、不敬圣物,不杀此獠,天下不服。”

“臣附议。”

王璞进殿看见王守澄,犹如看到了救星,他没料到义父都压不下群臣的愤怒。

人证物证全在殿上,给王守澄一个下马威,圣上乐见其成:

“来人,把王璞拖出去斩了。”

王璞被斩的消息传到街坊间,大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这半天功夫,早上还颐指气使的死内侍,傍晚就成了断头台上的死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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