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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朝(54)+番外

他把话本还给纪榛,纪榛干脆拿着话本跑到了榻上去,钻进被褥里趴着看。

沈雁清拧了下眉,不想自讨无趣,独自沉默地用了膳食,又简单梳洗了一番,亦拿了书册坐在烛下静读。

这在从前可是从未有过的场景。

每每沈雁清读书,纪榛都要闹出些动静来引起对方的注意,不是假装喝水就是在屋里打转,更甚的宽衣解带也不是没有过。

沈雁清频频走神望向软榻。

房中多了一人,纪榛其实无法再聚精会神看话本,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却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四肢。

他没有办法离开沈府,也没有沈雁清的城府与之对抗,他自知软弱无用,但有自己的法子表达不满——他不会再自轻自贱地往沈雁清身上贴了,只把沈雁清当作住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不瞅不睬。

纪榛觉着热了,把两条腿从被褥里伸出来,小腿翘起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晃啊晃。

沈雁清见此,翻书页的动作一顿,忽地吹灭了烛。

主厢房只剩下一盏暗灯,纪榛看不清话本,半撑起身子,正想控诉对方无故熄烛,沈雁清已经走向塌旁。

昏影里,沈雁清俊雅的五官半明半晦,纪榛呼吸微凝,慢慢地缩回了软榻的里处。

沈雁清上了塌,纪榛背贴着底,还抓在手中的话本被抽走。

他直挺挺躺着,喉咙滚咽一下,清炯炯的眼睛不敢直视沈雁清,只怯怯地半垂着。

沈雁清覆身,一手撑在他颈侧,一手抚他的脸颊,静望着他。

这半月有太多频繁的荒唐的情事,皆是从前纪榛从未领悟过的。他一触及对方幽深的眼眸,半羞半惧地抿紧了唇。

他不懂得为何从前并不热衷床笫之欢的沈雁清如今会一再与他结媾,可大抵也模糊地猜出他所认知的沈雁清只是冰山一角。是他没擦亮眼睛,识人不清。

既然躲不过,纪榛便颤巍巍地闭了眼。

沈雁清在亲他,与他耳鬓厮磨。四瓣潮润的唇在吮吻里被挤压得变了形,纪榛面红耳赤地躺着,耳侧是暧昧的啧啧水声,舌尖舔舐过他的上颚,他尾骨像有蚂蚁啃过似的酥酥发麻,身躯微颤。

喉咙里方发出一声闷吟,“婊子”两个字便突兀地跳进纪榛的脑海里。想到沈雁清曾用那么刺耳的言词形容他,他便觉着自己的反应太过无耻,似乎印证了对方的说话——为了压制住无法抵抗的情动,他悄悄地、用力地拧住自己的大腿肉,用疼痛逼退所有的情*。

沈雁清亲了一会儿,分开,低头见到的却是纪榛皱着眉的隐忍神情。

犹如闷头一棍,热意顿褪。

他捏住纪榛的两腮,深深盯着被吮红的软舌,心境如檐下雪,腊月风。

纪榛睁开眼,眼里是掐疼后涌出的水色,对上沈雁清沉坠的目光,心里害怕,大着舌头含混不清道:“你又要欺负我吗?”

他不忍回忆在榻上不堪入目的自己,脸颊挨着沈雁清的掌心,眨一眨眼,睫毛也染上潮气。

沈雁清沉默几瞬,将纪榛凌乱的衣襟合上,躺了下来。

纪榛“逃过一劫”,胡乱地抹了下眼睛,又怕沈雁清再发作,犹豫着正想转身,对方先一步将他扯进了怀里。

沈雁清的下颌抵在纪榛的脑袋上,双臂紧搂温热身躯。

这四载间的点滴涌上心头,他与纪榛有过针锋相对,亦有过安闲宁适,可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同床离心。明明拥得这样紧,他却觉着纪榛远在天涯。

与蒋蕴玉私通的纪榛,想随纪决远行的纪榛.....

事情已经过去近半月有多,如今沈雁清再回想那夜猝不及防见到纪榛身上青痕的瞬间,依旧无法阻止心中所有暴戾的、阴暗的、郁怒的念头起伏潮涌,可最终悠悠浇灭在纪榛的眼泪和控诉里。

诸事已尘埃落定,纵沈雁清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扭转既定事实。

他愈拥愈紧,缓缓开口,“纪榛.....”

前尘覆水难收,两相消弭。往后流年朝暮,重塑姻缘。

可还未等他说出再多,纪榛已经低喃道:“我想睡了。”

语未尽,情已休。

向来稳操胜券之人也有半筹莫展之时。

他们总这般不合时宜。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老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榛榛:睡了886

猪跑了知道追了,人跑了知道哄了,沈大人,你是这个(比大拇指

第37章

冰雪消融最寒日,喜喜乐乐迎年来。

临近岁末,天子在宫中设宴款待朝臣,凡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携有诰封的家眷同行。天还未亮吉安就侯在主厢房外等着给纪榛梳洗,可时辰将近,里头还是半点儿动静没有。

他家公子赖床是寻常事,怎的连素来最为克己的沈大人也不见身影。

吉安正想壮着胆子叩门,雕花木门终是由内被打开。沈雁清只披了件外袍,看着也是方起的模样,微错开身子让出道路。

“沈大人。”

吉安恭敬一唤,低头进内。

外头飘着细碎小雪,屋里倒是暖烘烘的。纪榛听见声音,迷迷蒙蒙地从被褥里探出被闷得绯红的脸。吉安还以为得费些功夫才能叫得纪榛下榻,可刚把洁面的热水放下,就见得纪榛已经动作迟缓摸索着在穿鞋了。

沈雁清向来不需要奴仆伺候晨起,也曾看不惯纪榛连穿衣梳发都需要人代劳的娇气行径,如今却无端觉着沈府也未必非得事事省俭。只是养一个纪榛,能废得了多少人力物力?

戴梳洗完毕,转眼吉安正在给纪榛系腰带,嘴里心疼地嘀咕着,“公子瘦了许多.....”

这半月多纪榛着实是掉了不少肉,原先匀称的身段变得纤瘦,特别是那截腰,细得不堪一握。

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春日未到,新柳先至。

纪榛感应到沈雁清的视线,困惑地抬了下眼。沈雁清发戴玉冠,着云锦墨鱼广袖袍,一如既往的风雅飘逸。他唯恐乱心,只匆匆掠一下,又低头看自己一身浅紫混白圆领袍,不知何时起他的衣饰也变得这般素净淡雅。

明明他从前最爱繁琐奢华之物。

吉安挑来挑去,往他的腰间戴了一个香囊,又想缀上珠宝玉石,他抬手拦了下,“就如此吧。”

他想到城门口只着粗制薄衣的兄长,如何能安乐地披金戴银?

沈雁清忽而上前接过吉安手中的紫霞佩环,不由分说地系在了纪榛的腰带上,如此亲昵的举动,好似他们本就鸾凤和鸣。

纪榛抿了抿唇,不知沈雁清何意,但也没有阻止。

方佩戴好玉石,已在府外马车内的沈家二老命奴仆来催,二人这才离了主院。

沈家二老打扮隆重正襟危坐着,纪榛上了马,主动坐到最里侧去,待沈雁清坐定,一行人直往宫墙。

因沈雁清站对了党派,近日又升了官,沈家的声望一时水涨船高,沈母虽无诰命,也得以前往宫宴。沈雁清仕途一片大好,她由衷地开怀,难得的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