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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朝(24)+番外

他脸红得不像话,声音软绵,“别磨了.....”

可沈雁清真的收了藤条,他又黏糊糊道:“痒。”

沈雁清将他拖到怀里,说:“六十下先欠着,等你病好了再罚。”

纪榛喝过药有点迷糊地应了声,蹭着沈雁清,又反应过来对方的话,不满道:“怎么真要罚啊?”

沈雁清替他揉捏被磨得酥痒之地,纪榛蜷着身体舒服得轻哼两声,没听见回答,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午后清风徐徐,屋内寂静无声。

沈雁清垂眸就能瞧见在他怀中睡得两颊绯红的纪榛,他微微卡着对方的下颌将脸往上抬了点,仔细地端详着。

三年,纪榛没有半寸成长,还是痴钝又无知,但满腔爱意不减。

无论何时,欣喜也好、痛苦也好、难堪也好,只要沈雁清肯正色瞧一瞧,这双眼睛里永远装载着热忱与盛情,好似不管怎么驱逐与漠视,纪榛总能变着法子袒露自己的恋慕。

风云诡谲的京都里难能可贵的一颗赤子丹心。

纪榛确实被纪决养得很好,偏偏落到了沈雁清的掌心,任他肆意搓圆捏扁。

如若来日纪榛知晓当日长街刺杀乃他一手策划,得知枕边人曾对自己痛下杀手,是否还会甘愿献出惓惓之意?

如若他朝三殿下一展宏图大志,诛锄异己.....

畴昔异日处处隐患。

沈雁清蹙眉,缓缓松开怀抱纪榛的双臂。

政党之争从无对错之分,无非是看当事者处于何派,成王败寇,自古便是。

太子与三殿下、纪家与沈家、纪榛与沈雁清,皆为对立。纵偶有交错,也总有兵戎相见之日,届时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而不知事的纪榛该如何自处?

沈雁清行至窗前,负手静望院外日影绰约,而榻上之人恬静酣睡,正是美梦连连,全然不知风雨将袭。

“如若挡了大计,便杀了罢。”

可谋略堪策,唯人心难计。

易起私欲。

作者有话说:

深夜的榛榛(自信):我要偷偷读书成为文学大家惊艳所有人!

白天的榛榛(大哭):呜哇哇哇我不行啊我就是个废物。

第17章

皇家南苑在京都最南,常年有重兵把守,皇长孙十岁生辰宴定于此处。

从沈府到南苑要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天还未亮纪榛就被吉安唤醒梳洗。他困得迷迷糊糊哈欠连天,眼见沈雁清已经着装整齐,不敢再耽搁。

因着非宫宴,官员皆可常服出席。

沈雁清墨发用银冠半束,一身白底墨鱼长袍,外罩渲染了莲叶纹路的薄纱,行走间宽袖口处鱼尾随动作摆动,仿若游鱼戏水,风姿绰约,闲雅多韵。

对方常年衣饰简约,只有大宴才会如此隆重装扮,纪榛看迷了眼,待沈雁清察觉到他的视线回望过来时,更是脸颊微红。

吉安将两套衣服在纪榛身上比划,“公子,穿哪套?”

纪榛看向沈雁清,殷殷地问:“哪套好看?”

“随意。”

纪榛有些气馁地鼓了鼓腮,瞥见木槿紫宽袍的袖口有个莲花图样的描图,心里一喜,指道:“就这套吧。”

正好和沈雁清外衫的莲叶相配。

他换了新衣裳,又戴了与沈雁清款式大差不差的发冠,高高兴兴地站在铜镜前,卷着自己的发尾转身问沈雁清,“如何?”

沈雁清这才瞧向纪榛。

明艳的木槿紫衬得纪榛越发姣丽,活似山涧里一株最出挑的沾了露水的秋牡丹,水灵又鲜妍。

本是极具观赏性的一幕,沈雁清却冷淡道:“招摇过市。”

纪榛脸蛋一垮,局促地捏了捏衣袖。

沈家家风质朴,不爱鲜艳奢华之物。可纪榛的衣饰皆是上上乘,就拿他这一身来说,单是胸前的花样绣娘就赶了两个月才制成,更别提镶了玛瑙珠玉的腰带和发冠上极为罕见的紫翡翠,随便拿一小块出来都顶穷苦人家十辈子的开销。

纪榛见沈雁清蹙起的眉心,低声问:“那我换一套?”

沈雁清起身,“罢了,再晚该误了时辰。”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沈府。

沈父乃都御副史,也要赴宴,沈母没有诰命在身,只能留守府中。

临行前,沈母拍着沈雁清的手嘱咐道:“万事谨慎。”

转眼看见垂着脑袋把玩腰带的纪榛,顿了顿到底添了句,“你亦是。”

纪榛惊喜地抬眼,扬声说:“多谢母亲。”

沈雁清和沈父先行上马车,纪榛踩着马凳跳上去,因着沈母的一句话兴高采烈险些撞着脑袋。

沈雁清一把拉住他坐下,他笑说:“母亲方才叮嘱我了。”

“听见了。”

纪榛得意忘形想往沈雁清身上靠,沈父轻咳一声,他才记起马车内不止二人,连忙正襟危坐,可还是抑制不住欣喜,弯着一双眼睛偷偷拽沈雁清的袖口。

沈雁清没搭理他,“裕和,启程吧。”

马车在灰蒙蒙的道路上前行。

沈家父子精神奕奕,低声议论些不痛不痒的朝事,纪榛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当着沈父的面又不敢倒头就睡,只好努力瞪着眼睛。

纪榛本已经做好沈雁清不带他出席宫宴的准备,却没想到前日沈雁清主动提起。

很平常的一句“后日皇长孙生辰宴,官员可携带家眷,你与我同行”,纪榛听在耳里,又将家眷二字反反复复念叨,欣悦得一晚上在榻上来回煎饼。

沈雁清被他闹得睡不着,拿双腿压制着他,斥他不安分。

纪榛被责也不恼,若沈雁清能真心将他当作家眷看待,他便是被骂上千百句又何妨?

郊外路难行,纪榛正在打瞌睡,马车一颠他坐不稳直直往地面栽去。

本在谈话的沈雁清迅速搂着他的腰将他捞回来,沉声,“站如松,坐如钟,你像什么样子。”

纪榛揉着朦胧的双眼嗫嚅,“沈雁清,我困了。”

沈父清清嗓子,别过眼不看。

沈雁清似全然对纪榛无计可施了,微吸一口气道:“躺着睡。”

纪榛瞄一眼沈父,见长辈缄默着没有反对,就要弯腰去脱鞋。

沈雁清按住他的手,“不必脱。”

“可是.....”纪榛触及沈雁清的眼神,低喃,“会弄脏啊。”

他到底不敢忤逆沈雁清,于是小心地将脚蜷起,把脑袋侧枕在了沈雁清的腿上,又眷恋地把脸埋进了沈雁清的腹部处。

起得太早,纪榛是真困极了,顾不得长辈在场,眼一闭就沉睡去。

沈家父子对视一眼,沈雁清压低声音道:“父亲莫要同他计较,他.....”

沈父了然地接了话茬,“孩子心性是罢?”

沈雁清将掌心贴在纪榛的耳朵上,捂住,又无声浅笑,“正是。”

一个半时辰后,睡饱的纪榛精神抖擞地跃下马车,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沈雁清将他高高举起的手拉下来,“站好。”

纪榛正想说话,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马车,花青色锦袍的纪决掀了珠帘出来,他喜唤:“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