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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68)+番外

作者: 云上飞鱼 阅读记录

“……夏先生?”

一片黑暗中,夏安远突然被人推了推。

“夏先生?”

夏安远试了好几下才顺利睁开眼睛,他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哎哟,夏先生,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啊,被子也不搭一个,当心空调吹感冒。”

是来做饭的阿姨。

夏安远手僵硬地往上抬,按了按发烫的眼睛,想对她挤出一个笑,脸上的肌肉却压根不听自己使唤。

他放弃了,问她:“阿姨,几点了?”

两人都被这声音里的沙哑给吓到了。

“快五点了,我不是请了早上的假么,晚上得回来给您做饭啊,您这……生病了?”阿姨跟夏安远也没认识几天,熟不到哪儿去,但见他这样子,目光停留在他眼睛上,迟疑几秒,还是多问了句,“肯定是空调吹的,去看看医生吧?拿点药好得快些。”

夏安远看了眼天色,照样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辨认得出大片的红橙黄色,很绚烂的样子。

他又想起来电视上还放着录像,一扭头,才感受到自己屁股下面硌着遥控器,他抬头看着电视屏幕,黑的,什么东西也没放。原来自己不知觉睡着的时候,身体将遥控器碰到了。

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阿姨:“没事的阿姨,您忙您的去吧。”

阿姨做惯了这行当,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听夏安远这么说,“哎”了声,也没再多话,转身就去厨房忙活了。

想必是在叫醒夏安远之前她就把饭做好了大半,这时候只是一点收尾工作。她将饭菜端上岛台,招呼夏安远:“夏先生,那快来吃饭吧,这粥啊温度凉得刚好。”

夏安远没动,愣愣地盯着眼前:“好,您先回家吧,碗我自己洗就行。”

洗碗这个问题他们昨天刚刚交涉过,夏安远总觉得让她等自己吃完洗碗的时候太别扭了,干脆让她之后做好饭直接回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自己洗个碗不是什么大事。阿姨推拒了几回,最终还是按他的意思来,这会儿便没多留,应了声就离开了。

窗外的晚霞把屋子里映得很漂亮,夏天的傍晚不太需要开灯,夏安远摸索着将遥控器擦干净,放回原位,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四下张望。

紧跟着,他辨着方向,朝着记忆中客厅顶灯的开关处走去,半路上没留意脚前,腿骨在茶几一角狠狠磕了下,他随便在伤处拍了拍,拧着眉,步子加快,三两步到了墙边。

“啪——”

客厅灯被他一掌全都拍开,眼前的光线确实是又亮了不少,却仍旧一团团的,只能看出颜色和大概轮廓,完全认不清是哪里是什么东西。

夏安远揉了揉眼睛,揉的时间很长,再睁开时天边的彩色散了些,那些失焦的物体还是安安静静待在原地。

他垂下眼,认真地看着脚边,摸到了岛台旁,坐下。

这种时候有个安稳的地儿能让他坐,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端起来盛粥的碗,香扑鼻而来,今天不是青菜粥了,是瘦肉粥,熬得稀漉漉的,阿姨把温度晾得刚好。

他被香味勾起来饥饿,甚至没就菜,两三下就将碗里喝了个干净,动作粗俗得不太好看。

是因为这几天哭得太多了吗。

夏安远盯着手里的碗,有些放空地想。

夏安远,你这样真不像个爷们。

第51章 “眼睛怎么了。”

夜深。

纪驰推开门,怔了怔。他没料到已经凌晨,灯还开得这样亮。

他换好鞋进屋,往下松了松领带,看了眼空调的温度,显示屏上灰色的数字定在26,没动,跟他早上出门时顺手调的一样。

往里走两步,一眼就看到夏安远坐在岛台前面发呆,面前摆着一个空碗和一桌子小菜,看那样子,菜早都凉透了。

纪驰在门口站了站,才往屋里走,夏安远仿佛这时才听到动静似的,偏头看了他半天,起身对他笑:“纪总,您来了。”

纪驰先瞥了眼桌子上,菜一样也没动,光喝了粥,他又看向夏安远,灯很亮,因此夏安远跟平时的不一样也很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面。

脸上像是有些脏,眼睛微微发肿,有点不太聚焦地望着自己,一副懵懂,像刚睡醒不久的模样。

“睡觉睡傻了?”半晌,纪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透出两分不耐烦,“饭也不好好吃,”

话说到一半,他往回咽了咽,因为他这时又从夏安远这副笑容里,看出来些许脆弱来,那是夏安远很少在自己面前流露的情绪。

这样子像哭过。

纪驰沉默了会儿,问他:“怎么了?”

夏安远没回答他,那双眼睛专心地看了他半天,才轻声说:“纪总,您又喝酒了。”

他是喝了点酒。今天有个M省地产公司的老总来京城,他亲自招待的,这种场合喝酒少不了,但没像昨晚那样喝。其实就算像昨晚那样喝,平时他也没那样醉过,他很清楚,醉,是因为带上了个人情绪,因为夏安远。

下意识想问他,喝不喝酒跟你有什么干系呢,纪驰忍住了。下一刻,夏安远又说:“还是……少喝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纪驰不讲话了,他想用冷淡的眼神对这个建议不置可否,但夏安远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教他看出来端倪。

哪有人的眼睛会一直这样,明明看着你,却好像总在放空,视线根本聚焦不到一个点上来,这不是正常现象。

纪驰直起身,声音冷了些:“眼睛怎么了。”

夏安远“啊”了声,讶异从脸上一闪而过,似乎没想到纪驰这样敏锐,一两句话就瞧出不对来。他往后退一步,腿间有东西挡住,是吧台椅,他别过脸,没吭声。

纪驰跟着往前,站在他面前,夏安远身上有股衣帽间香水的味道,就这样跟着空调风,扑在纪驰被酒精熏麻木的鼻间。

心跳声很响,呼吸声很轻,像只受惊的鹿,慌乱和小心翼翼被夏安远收了起来,他安静地垂下眼睛,似乎想要将自己藏到无形的丛林里去。但风一过,那些藏不住的细小的绒毛就摇摆得乱乱糟糟。

纪驰捏住他下巴,比起前几个月,已经瘦得发尖。纪驰看了他半天,大拇指在夏安远颊肉上拭了拭,那是泪痕,他认出来了,横七竖八,把脸糊得脏兮兮的。

“说。”纪驰声音松下来,很简单地讲出口,情绪和缓,沉稳,落在夏安远脸上的眼神更深。

中央空调往他俩之间送风,深夜寂静,教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绵长,夏安远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纪驰等了等,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夏安远执意要转到一边去的脑袋托住,让他正视自己。

手掌贴着的颊肉早被这风吹得冰凉。

他看着他。

“呼……”好一会儿,夏安远长出一口气,抬眼,漂亮的眼皮褶还是有些肿,他总是在这种跟纪驰的僵持中先败下阵来,呼吸和语速是冷静的,只是嗓子仍然有些哑,说起话来把声音放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