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落俗游戏(32)+番外

作者: 云上飞鱼 阅读记录

王幺娃和他们宿舍的那群人四处翻来找去,这屋子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三个人的行李也都不多,加上他们目的明确,专往那犄角旮旯的地方钻研,没一会儿果然在夏安远的床垫下面翻出一沓钞票来。

“夏安远。”王幺娃得意地将那沓钞票在空中抖了抖,“来吧,你说说,是想自首呢,还是让我们给派出所送过去呢?”

第24章 拙劣

众人的目光火线一般“唰唰”盯在夏安远身上。他们本来只是跟着王幺娃来吃个瓜,其实年纪稍微大点的工友要养一整个家庭,跟他的生活方式也没差到哪里去,所以就算夏安远平时再怎么拮据,他们并没多少人觉得夏安远真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可没想到还真翻出来了钱,上面滴油的位置都跟王幺娃说的分毫不差。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夏安远还能怎么抵赖?

就在众人以为夏安远再无法狡辩,连刘金贵都震惊地呆滞在原地时,夏安远却轻笑出声。

“都行啊,就是不知道你今天晚上的行为,够不够得上诬陷诽谤罪的量刑标准呢。”

王幺娃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诬陷诽谤?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钱难道是自己长了腿才到了你床上吗?”

夏安远走进屋子,平静地扫视一圈这间简易的活动板房,问王幺娃:“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钱不见了的?”

王幺娃转了转眼珠子:“昨晚。”

“那既然你昨晚就发现不见了,为什么今晚才来找我?”

“你这不废话呢,我肯定得先自己排查排查啊。”

夏安远打量着他:“如果真是我昨晚拿的,我为什么会把这些有明显痕迹的钱放在自己床下,而不是赶紧存到银行去呢?是专程等你来抓我么?”

“这……这我哪知道当贼的是什么想法。”王幺娃不屑地扁嘴。

“行吧。”夏安远转头问侯军,“侯军,我前天昨天都干什么了?”

侯军站出来:“上工呗,前晚上兼职回来都晚上三四点了,一回来你衣服都没换就睡了。一起床就跟我和刘叔一起去上工,吃了饭回宿舍,他们打牌吵得你睡不着,咱俩就去后面那大桥走了会儿,晚上他们打牌打到一两点才睡觉,然后你也睡了。”他问王幺娃,“你可别说远哥他趁大家睡着了来偷的你的钱,我和刘叔都能证明他一晚上都没出过寝室,累得打了一夜的呼,我都没怎么睡熟。”

王幺娃把他们宿舍整夜都没有人在的辩驳给吞了回去,张了半天嘴,才说:“那也不能证明他没偷我的钱!我都在他这找着了!”

夏安远从柜子里找出他的身份证:“来,大家都先出来。”

宿舍门关上,夏安远盯着王幺娃看了半晌,才亮出手中的卡片,沿着门缝插‘进去,滑到锁扣的位置,微微偏了个角度,轻巧用力,锁扣发出“咔哒”的响动——

门应声而开。

他收起卡片,转身看着藏不住慌张的王幺娃:“是不是这么开的?”

见他半天不吭声,夏安远淡淡一笑,躬下身在门槛处捡起来一点彩色的卡片碎片:“你没我这么熟练吧,用的也不是质量太好的卡,瞧瞧,坏掉的地方也忘记清理干净了。”

夏安远是真没想过,都现在这个年代了,居然还会有这么弱智的情节在自己的身边上演,他都懒得多说两句话来揭穿他。

王幺娃也没想过,夏安远竟然不是个脑子木的,三两下就将场面反转过来。他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转身就溜,却被侯军眼疾手快地拦住:“嘿,不是要去派出所吗?跑什么跑啊?”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一晚上发生太多他疲以应对的事情了,夏安远不想跟他兜圈子,一针见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王幺娃咬了咬牙:“什么是谁……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安远走近,冷静地看着他:“给你一个改答案的机会。”

王幺娃没夏安远高,此刻梗着脖子,努力做出一副丝毫不怵他的表情,嘴硬道:“你他妈个小白脸都把小娟拐走了,我不整整你……我艹……!”

变脸就在瞬息之间!谁都没料到刚才还看起风平浪静的夏安远会突然对王幺娃动手,他抬起拳,对着王幺娃的脸狠狠就是一下!

王幺娃被这力度揍偏了头,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他疼得嘴歪眼斜,捂着脸惊恐地抬头,发觉这个之前一直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夏安远,好像并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看着夏安远不顾众人阻拦,一步步向自己缓缓靠近,他攥拳的手青筋暴起,就垂在身体两侧。

“肯说了吗?”

王幺娃看了看他室友,这时候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帮他,都跟乌龟似的躲在人群后面。僵持良久,他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猜出来的?靠,挣点钱真他妈难。”

夏安远等着他继续。

“就是上次那个红帽子!”王幺娃吼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就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整你,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嗯。”夏安远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进屋,招呼刘金贵和侯军,“走吧,睡觉了。”

人群渐渐散里去,夏安远独自沉默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绞成一团,让他即使不去思索也筋疲力尽。

那几个混混的事情他都没搞明白,这次又来了个拙劣的栽赃陷害。可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有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程度,更像是把让自己不好过当成了目标。

他才到津口不足两个月,能惹到哪位人物呢。

夏安远闭上眼,回溯自己生命中曾有过的类似经历。

形形色色的人脸在脑海中飞速倒带,最终定格在一张带着顽劣笑容的脸上。

尘封的记忆被吹散了浮尘,露出上面泛旧的画面。

从小到大,夏安远做透明人做得都十分自洽。小学还没懂事时暂且不提,自从他愿意顺从地自己将这架老土笨重的平光眼镜戴上后,他在班级里便隐形了一般,不主动说话,不主动交友,一到点就走人,连那几个惯爱欺负人的校霸都几乎当他不存在。

这种情况到他转学到京城之后发生了变化。

他还是一贯低调,一贯沉默,却总有人看他不顺眼,吃瘪挨打都是他的家常便饭。

公开课时,椅子上被涂了胶水,老师抽到他回答问题,没想到他一起身就把裤子给撕破,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午饭时间,自带便当的他被不知从何处闻讯的德育主任赶出教室,只得每天偷偷去天台吃饭;为了不在放学时间被人堵到巷口而耽误兼职,他咬咬牙买了辆一蹬脚踏板就吱呀乱响的N手自行车,没骑上两回就被人大卸八块,摆到校门正中央。

夏安远数了数,这样的场景他竟然都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

按理说,欺负这种不会反抗,只会默默忍受的小人物是不会激发纨绔们的满足感的,可他们的领头人是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