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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18)+番外

作者: 云上飞鱼 阅读记录

“怎么,这个数字不合理?”纪驰注意到夏安远的表情变化,语气掺杂了一丝愉悦,“或许可以请我律师来为你列一份详细的名目?”

夏安远垂下头,疲惫地揉了把脸,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不,这倒不用。”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忍下撒腿就跑的冲动,“其实我这点小伤,实在没必要劳烦纪先生送到这么好的地方,也实在没必要劳烦纪先生在这里陪护我这么久。”

“这么说,你怪我救了你?”

“不敢。”夏安远咬着牙笑了笑,“您救了我的命,我感谢还来不及,只是这钱,我可能暂时还不起。”

纪驰抽出一张纸币,漫不经心地沿着上面的痕迹折玩,过了会儿才说:“那这样好了,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就当做好人好事,一分不要你还,可还合算?”

“真相?”

“真相。”

“我说过了,真相就是那样。”

纪驰锐利的眼神刀一样割上夏安远,夏安远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万事不入心的模样。

“席远,这是你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机会。”

夏安远无奈地摇摇头:“纪先生,世界上早没有席远这个人了。”

空气陷入一阵死寂。

“我没有要赖账的意思,纪先生,还请您相信我,三个月之内,我会将这笔钱一分不少地还上。”

夏安远认真地望着纪驰,眼神里似乎什么情感都没有包藏。

纪驰看了他半晌,突然嗤笑一声:“算了。”

“有这闲工夫,还是安心养你的病吧。”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夏安远浑身的痛意仿佛欢送吾皇万岁似的,跟着一起千呼百应。

他试着伸展了下手臂,一些轻微的肌肉拉扯都能让他痛到咬牙切齿。

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在此继续逗留,纪驰前脚刚走,后脚他就马不停蹄地起身收拾东西。

衣柜里放着两套崭新的衣服,自己原先那套却到处都找不到了,别无他法,夏安远拿了其中一套看起来相对便宜一些的,艰难地给自己换上。

那两千块钱,他拿起来仔细数了两遍,把它们工整地放在铺好的被子中间,临走前想了想,还是留下来一张纸条,客气地表达他的歉意和谢意。

实际上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直接把钱给那三个混混,现在是赔了钱又要赔身体,还外搭两天工资。

图个什么呢。

于是被特派的赵钦拎着定好的营养粥,来到病房时,早已经人走房空。

夏安远一脑袋的绷带太过显眼,侯军站在工地架子上看到,大老远的就鬼叫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夏安远!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

“老子他妈的找你都要找疯了!!!”

他和刘金贵下楼的功夫,夏安远刚好走到这栋楼旁边。

“刘哥。”夏安远站定,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这两天遇到点事。”

“你小子!”刘金贵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眉毛拧成了麻花,“怎么回事!搞成这样!”

“夏安远,你,你,你干什么去了啊!”侯军在夏安远身旁急得团团转,几次三番想要碰他的脑袋又小心地收回了手,“摔跤了?打架了?!你告诉我谁!老子给你报仇去!”

“没事儿,就前天晚上夜班有点晚,回来的时候困了,没看着路上的坑,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能摔成这样啊?”刘金贵一脸严肃,“有什么事你跟刘哥说,工地上这么多弟兄呢,总能想到办法的。”

夏安远笑了笑,指指自己的脸:“瞧我这脸,真是摔的,人在路边走,总会摔跟斗嘛。刘哥,真没什么事儿,脑袋给摔昏头了,被……被个好心人送到医院去,睡了两天,给大家添麻烦了。”

“手机呢?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这么大个人了出门都不带电话嘛?!”侯军黑着脸质问。

“平常没什么用手机的时候,揣兜里硌得慌。”夏安远玩笑似的敲敲侯军的安全帽,“你以为都是你啊,走到哪儿手机玩到哪儿。”

“嘿——我发现怎么每回说你你都能扯到我头上来,少扯淡!怎么以后都得把手机带上,还有……”

“夏安远!”徐福听到动静,从办公室探出了个脑袋,冷不丁被夏安远脑袋吓了一跳,愣了下才吼道,“过来!”

“没事儿。”刘金贵安慰他,“你这情况,好好解释一下就行,福哥不爱为难人。”

徐福确实不是个为难人的主儿,但他本来就觉得夏安远日结干不长,突然这人又不打招呼消失了两天,便对夏安远的稳定性持了怀疑态度。

想着敲打他几句吧,这会儿见他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又不大忍心了,听完夏安远解释,嘱咐他几句千万要养好伤再上工,便也就算了。

夏安远当然是想一回来就继续上工的,但徐福这人对工地安全问题一向看重得紧,他不好刚出人家办公室,转头就顶风作案。

趁着时间还早,夏安远拿上手机,先去了派出所。

这件事情总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那几个混混明显是有人特意雇来找他麻烦的,这下搞成了两败俱伤,就算雇主不再雇他们了,他们也铁定还得再来找自己讨回来。

再者,他其实并不怀疑这是纪驰搞的鬼,就算他俩有再深的恩怨,纪大公子不会,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报复自己。

对于纪驰怎么这么快就又找到自己,他还是很好奇的,如果说他一直找人跟踪自己,那为什么当时他们都打成那样了,也没个人出来拦着。

他一个穷打工的,遇到问题能想到成本最低最合理的解决方式,就是报案。

“前天晚上,金河大道?”

眼前这个高个子民警从电脑上收回了视线,有些不确定地问他。

“对,我是受害人。”

“你先坐那等等。”高个子多看了夏安远两眼,转身进了里间办公室。

夏安远没坐,靠在办事台前,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手上的擦伤,边打量四周。

这个派出所驻地显然有很大年头了,一栋千禧年建筑风格的三层机关办公楼,墙上斑驳的石灰一蹭就掉,其上大大小小的污渍脚印混杂,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打架斗殴的转移战场,水泥地面磨得发亮,旧,但又显出一种另外的人气儿来。

白溪镇街上的所有建筑,给人仿佛都是这样的感觉。

跟高个子同时出来的是另一个年级稍大一点的民警,他拿着一个卷边的笔记本,掀起有些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定在夏安远身上:“姓名。”

“夏安远。”

“13号凌晨两点四十,金河大道中段,发生了一起暴力抢劫案件,你是受害人?”

“对。”

“奇怪了。”民警皱起眉头,“这个案子已经有其他辖区受理了,你干嘛还要再来登记一次。要是有什么进展,那边的工作人员会及时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