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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140)+番外

作者: 云上飞鱼 阅读记录

对了,他突然又想起,对,还有夏丽,还有他妈妈。

他不能死。夏丽没办法缺人照顾的吧。

夏安远在阳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床上,继续睡他没办法睡着的觉。

这一回闭眼睛之前,他用任南的话问自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结局吗?

第二天起床,任南先联系了侯军那边的康复中心,本来是想先给那边的工作人员打个招呼,让他们先别告诉侯军谁要去看他,好给侯军一个惊喜,却得到了他这段时间暂时要去外地的消息。

对此夏安远有些奇怪,问任南侯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任南说具体什么情况其实他也不清楚,他只是打听到侯军现在的确是在那个康复中心。他看着夏安远的脸,不用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他怀疑夏安远昨晚根本就没睡。

“我们先去看看那个院子吧。”他把温好的牛奶递给夏安远,“我这段时间休假,刚好去我外公家陪陪他们。”

这院子的确如任南所说,环境很好,适合养病的人住。就在白溪镇边上,买东西很方便,又因为远离大道,周围只有隔得很远的几家人居,院门口有两片菜地,荒着没种什么东西。

往里走,虽然很久都没人住过,房子也有点年头了,但打扫收拾得很干净,家具家电也都一应俱全,拎包就能住进来。

“怎么样,远哥。”任南靠在门边,“我外公他们都搬镇子上去了,这里也就一直闲置着,因为价格太便宜,他们也就懒得费心出租,要是可以的话,你把阿姨接过来住,我表姐他们也能经常来照看照看。”

很合适,这对于现在的夏安远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他没有觉得不好的理由,何况任南说的租金价格非常合理,不至于低到让夏安远觉得他们白给,也不至于让他的生活产生太大的负担。

夏安远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换算下来,这里住一天比在那家破旅馆还更便宜。

合同是跟方清华签的,押一付三,很标准的程序。见到夏安远又回到白溪镇来,甚至要在这里住下,方清华其实心里挺高兴,凭心而论,比起任南那几个狐朋狗友,她反倒觉得自己表弟跟夏安远这样的人做朋友更好,至少吃苦耐劳,人又踏实。晚上吃饭喝酒的时候她也就顺嘴把这话说了出来。

任南端着酒杯笑:“姐,你说的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小时候谁不调皮捣蛋。”

夏安远没说话,附和着他们笑。酒喝了不少,方清华转而说起那个姓曹的老板,说他不知怎么,七八月份的时候公司被上头查了个底朝天,这白溪镇首富一夜之间就易了主。

算算这时间,恰好是夏安远刚回京城的那阵子。

白溪镇虽是个镇,毕竟在津口的城郊,又有个大学城和几家小工厂在这儿,说是个小一点的地级市也不为过,这地方的首富说换人就换人,绝不可能是出自一般人的手笔。

夏安远忽然垂下眼睛。

“诶,安远呐,要不你这几天来我这帮帮忙?”方清华突然说,“小狗子回老家娶媳妇儿了,我这儿还差个轮班的领班呢,你要能接受三班倒的话,想干多久都行,要想日结工资也没问题,到时候你要有更好的去处,姐也支持你。”

夏安远没法推辞,相反的,如果方清华不提这件事,他也会主动问她需不需要人。

任南的工作室还在休整中,要去他们那里也只有再等一段时间,而他身上的钱几乎都要用光,要再想去哪里干什么甚至是吃顿饭可能都要成问题,他不能再停着不动,必须马上转起来,多干一天的活儿就能多挣一天的钱。

喝了太多酒没办法开车,任南把车停到方清华家里,跟夏安远两个人走回小院去。他打着替夏安远收拾屋子的名头,打算这几天都住在那里。

走出镇子,他们拐上临近的小路,路两边是农田,这时候脚底下黑漆漆的,一不留神就容易踩空。夏安远只是沉默着闷头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南怕他不熟悉,换到他前头领路,走着走着,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后没什么动静了。他转过身,看见夏安远停在离自己三四步路远的地方,正在看右手边黑漆漆的农田。

任南走近,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了远哥?”冬天的田地里头只有白菜最多,这时候都是黑黑的一团。

“那只猫。”夏安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说,“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第98章 我的小远,宝贝,我的小远

夏安远第二天就去KTV上班了。

这种服务业类型的工作,人员流动性一般都很大。他这一次再来,基本上没见到几个熟脸,连前台也换了人。

夏安远又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跟以前不同的是,转完之后他没办法倒头就睡——他失眠真的已经太严重了。

他试图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放平呼吸,闭上眼睛,身体明明已经累得不行,大脑却还很清醒,就是睡不着,换多少个姿势都睡不着。有时候他都很想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敲一棍子,也许这样就能永远睡过去。

夏安远不得不去想,是不是这几个月的同床共枕,让他已经养成了依偎纪驰的习惯,一旦这么猝然分开,就仿佛是对某种成瘾物粗暴的戒断。他的身体受不了的,他想一定是因为这种戒断,让自己的身体太想念纪驰了,想他的呼吸,想他的怀抱,想他身上的香味,想他胸膛的温度,戒断过程太难挨,才会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

而只要他稍微动一下这个念头,苦苦建立起来的防线又轻易崩溃掉,纪驰的身影组成了洪流,在安静的黑夜里冲垮他大脑的堤坝。夏安远不愿去想他的时候脑子里是他,稍微一想到他的时候满脑子更是他,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眼前都是空空一片,但他听得到纪驰在靠近他身边,听到他的呼吸心跳,听到他的喘息落在自己耳边,听到他说,我的小远,宝贝,我的小远。

熟悉的窒息感涌上来,喉咙又变得肿痛紧涩,夏安远连一个吞咽的动作都难以完成,他痛苦地去摸他的脖子,摸他痛到要停跳的心脏,他不知道是谁在掐死他。

我的小远。

纪驰又在叫他。

宝贝,我的小远。

纪驰轻轻地叫他。

夏安远忽然坐起来,他盯着黑夜看了一会儿,把被子的另外一半裹了裹,裹成一团人的形状,他贴着它侧躺下去,按之前习惯了的那样,将额头紧紧抵在那上面,假装他仍然靠在纪驰的胸膛。

这样能睡着吗?

夏安远默默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再往那堆被子里紧贴一些,像只寒冬夜里自己给自己努力取暖的狗。

其实他想不通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想不通他自己为什么明明那么了解纪驰相信纪驰,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想不通为什么路变得越来越窄——被他自己走得越来越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