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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游戏(134)+番外

作者: 云上飞鱼 阅读记录

“别说了!我他妈叫你别说了!”

“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没有人逼我。”回顾一番当年,夏安远为自己的残忍感到窒息,感到愧怍,“我甚至没有拿你妈妈一分钱,所有事情全是我自己主动提出来主动做的,就为了能顺利离开京城,离开你。是我对不起你,驰哥。”

纪驰不再出声了,房间空旷寂静,像根本不存在任何呼吸和生命。

“但结果是好的,一切确实按照我当年设想的那样在发展,你选择了从商,再接手纪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生一个能延续你们家族命脉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完美的故事结局。”

“你是站在山巅的人,驰哥。”最后,夏安远轻声说,“你的生命里不应该有我。”

冰凉的空气里,冰凉的液体滴答滴答砸下来,湿透了领口的布料,潮湿地和皮肤黏在一块。有人浑然不觉。

那么明亮的灯光,夏安远仰头去看,这时候却觉得好晦暗。他终于全部说出来了,再艰难也说出来了,纪驰一定很痛吧,没想到他夏安远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渣吧。

时间仍然在流逝,时间从不会因为沉默和痛苦停止,夏安远好想笑一笑,脸颊却因为湿了又干,变得紧绷僵硬,稍动一动就刺痛得不行。

他嗓子眼里也痛,如果纪驰这时候要再让他说点什么,一开口怕是呕哑难听。可已经到现在这个局面了,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你把我当人看吗。”纪驰的声音还是那么沉,他似乎恢复了冷静,抬头,看向夏安远,他问,“你把我当个人看吗?”

夏安远被他看过来的双眼骇到,久久无法动作——那眼睛红得像是一眨就能滴下血来。

“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吗?”他问夏安远。

“从以前到现在,你当我是个人吗,你们当我是个人吗?”

夏安远喉头剧烈地滚动,但他发现这一刻他无法说出话来,只能保持呼吸,颤抖地呼吸。

纪驰是一座被夏安远彻底浇熄的火山,他用最后的余温笑了笑。

“我也是个人,夏安远,”他说,“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他们对视良久。

这种时候,竟然也是纪驰先动的,他缓缓走到夏安远身边,深深看了他片刻,然后低头,俯下身,锁链开始叮铃咣当地动。

夏安远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最容易让他产生依恋的味道,他看到纪驰英俊的眉眼,或许是因为绝境,让他总是痴迷的相貌这一刻竟然还要更英俊一点。

对不起,他开口想对纪驰说,再用力,发出来的也只是气音。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纪驰动作,捆住他的东西一点点解下来。

纪驰站起身,刚才夏安远拼命汲取的那一点属于纪驰的体温也顿时四散。

他始终不看夏安远,把那条链子扔到一边,淡淡地说:“你走吧。”

桎梏没有了,他还给他冰冷的自由。

“既然那么想走,你走吧。”

第94章 无论你去哪,希望你快乐

长久的静谧。

湖水的结冰声已经结束了,坚硬的冰面上空旷而苍凉,风过,风再也吹不起来任何。

纪驰忽然往储物间走,他拿出来两个行李箱。

看着明显就是一对,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夏安远麻木地想,也许是他们前段时间商量好要出去旅游的第二天。

纪驰开始收拾东西。

夏安远垂手立在一旁,看着他收拾,衣服整理好分门别类地放进去,甚至还有内裤、袜子、家居服。冬天衣服很厚,没几件就装满了,纪驰又拿出来一个包,将夏安远的剃须刀、证件、银行卡、手机装好,收拾到那张他自己的照片时,动作顿了顿,并没多看,转而把自己钱夹里所有现金都掏出来,跟相片一起塞到包里去。

做完这一切,他背对着夏安远告诉他,他妈妈的疗养院可以一直住着,不用担心,也别多想,钱已经交到了明年,不住也浪费。之前他给夏安远拿的那张银行卡也一并装到了包里,他说里头的钱也没多少,就当是合同的违约金,是他这个甲方要主动毁约,所以违约金是夏安远该拿的。

说完,纪驰垂着眼睛在行李箱旁边走了几步,像在思考还有什么东西没给他装好。他停下脚步,又说,以后别再去工地,这钱虽然不多——太多你大概也不会接受,但拿着做点小生意学点技术之余还是足够好好生活的。

这句话尾音轻微地抖了抖,纪驰忽然沉默下来,他回到沙发上,拿出烟盒,坐在那里抽烟。

抽完第一支烟,他说,做这个前男友或者前金主,他做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抽完第二支烟,纪驰拿起电话,通知人来接夏安远。他头也没抬,问夏安远想去哪里,夏安远没有吭声,纪驰便笑笑,说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告诉司机就行,让他送你走。

抽完第三支烟,纪驰说,夏安远你走吧,去哪里都可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等人过来的时间里,两个人一站一坐地相互沉默。

夏安远再一次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纪驰和他自己,他发现他们实在太不相配。

自私怯懦,一无是处,这八个字足以高度概括他自己,连面对分离都不如纪驰坦然,他找不到自己能让纪驰这样记挂的原因在哪里。他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默默地看着纪驰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整个屋子本来已经是密不透风的气氛,又因为燃了好多烟,变得更让人觉得沉闷窒息。

那套高级的空气循环系统在此刻似乎根本没起任何作用,或许它运作没出现任何问题,只是因为烟雾源源不绝,机器再努力运转也无济于事。

夏安远开口,很用力才有声音艰难发出来:“其实可以……”

“别。”纪驰立刻打断他,嗓音因为短时间内被大量的尼古丁熏过而变得沙哑。他太了解夏安远,话都才刚起了个头,他就知道夏安远接下来要对他说的是什么,他知道他又选了哪把刀。

“不用等我结婚,”他说,“现在走就可以。”

夏安远嘴唇干到崩裂,他抿了抿,尝到一点微末的血腥。

这时纪驰手机乍然响起来,两个人同时把目光聚焦到了震动不停的手机上,时间差不多了,是纪驰叫的人已经到了楼底的停车场。

纪驰接起来,只听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他挂掉电话,“赵钦在楼下等你,”他仍然没有抬头,喉头滚了几瞬,“我就不送了。”

夏安远站着看了纪驰一会儿。他以为自己没看多久,但实际上这个时间是很长的,他用目光将他迷恋的纪驰的样子一刀一刀往心里刻,却只刻下侧面,纪驰从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

心脏逐渐被刀割得血肉模糊,半死不活地跳动着。夏安远不觉得痛,他希望纪驰能看他最后一眼,让他把最后这一面刻得完全,又害怕纪驰要看他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