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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有光(123)

作者: 潭石 阅读记录

秦青卓到底去了哪儿,江岌没什么头绪。

这两天他来找过秦青卓挺多次,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现在这样。

上午还遇见了过来打扫的阿姨,也说秦青卓这两天都不在家。

医院他也去过,找到了上次秦青卓发烧时看的那位医生谢程昀,想问问他关于秦青卓的情况。

但那位谢医生并无意透露,只说这是病人隐私,他无权泄露。

江岌这才发现自己对秦青卓知之甚少,尽管听过秦青卓的所有歌,记得每一首歌的乐谱,但关于秦青卓的过去,却只能靠着网络上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一些不知真假的猜测。

秦青卓似乎也不打算跟他说这些,两天前他试探着一步步问下去,但秦青卓显然极其抗拒。

江岌能懂秦青卓这种状态,因为以前他自己也这样,抗拒任何人试图了解自己的生活。只要自己不想说,就没人能问得出来。

某种意义上他跟秦青卓的性格还真挺像的。

江岌想起一个月前,秦青卓问他为什么不躲开隋叔的时候,那会儿他也烦躁得要命,只想让秦青卓闭嘴,别多管闲事。

如今执意问下去的那个人变成了他,而不想说话的那个人却变成了秦青卓。

这该怎么说……一报还一报吗?他有些自嘲地想。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找到秦青卓,问清楚过去的事情,然后再想想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毕竟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闷在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夜幕降临,周围的路灯亮了起来。

今晚特意跟黄莺请了假,江岌打算先去一趟秦青卓的工作室,他记得之前签的那份合同上留有秦青卓工作室的地址。

收起手机,他转过身走下几级台阶。

一抬眼,他看到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停至台阶下方,车门推开,走下了一个人——是季驰。

江岌随之皱了皱眉。

季驰从车内走下来,抬头看见江岌,也是一愣,但随即回过神,脸上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跟谁说话。彼此都看对方挺不顺眼。

擦肩而过,季驰走向台阶,江岌则跨坐上摩托车。

骑着摩托车驶出别墅区,十字路口车流穿行不息,等待过马路的时候,江岌侧过脸朝秦青卓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季驰这会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估计是按过了门铃发现秦青卓不在。

然后他转过头,没再看季驰,目视前方驶向了马路对面。

秦青卓的工作室其实不太好找,是在一处远离闹市区的僻静老街上。

道路两旁树木茂密,遮掩着后面一排矮楼。傍晚起了风,路旁的柳条簌簌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将老街衬得更加静谧,有点像没人时的红麓斜街,但比红麓斜街要美得更有风情一些。

秦青卓的工作室就位于其中一栋有点像民国建筑的素白色小洋楼。

街边的木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正戴着耳机听歌。

——是上次在音乐节上见过的栖息之树乐队的主唱林栖。

林栖也认出了他,主动朝他扬手打招呼:“嘿,来找青卓?”

“嗯,”江岌摘了头盔,“他在么?”

“不在。”对方耸了耸肩。

“那他这两天来过么?”

“我帮你问问。”林栖说完,扭过脖子朝那栋素白的小洋楼喊,“栗子——栗子!”

他声音爆发力挺强,叫了没两声,楼里传出一道女声:“叫魂呢!”

“青卓这两天来过没?”林栖扯着嗓门问。

“没来啊。”

“你们秦老板的学生来找他了,你不出来招待招待?”

“什么学生啊,”几秒之后,楼内走出一个头发很短的女孩,见到江岌后愣了愣,“……江岌?”

江岌“嗯”了一声,没多话,直入主题地说:“我来找秦青卓,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不知道……也是巧了,”那个叫“栗子”的女孩说,“我刚正好在翻合同找你的电话,想问问你青卓现在的情况来着,所以你也不知道?”

“我刚去找过他了,但他不在家。”想了想,江岌又问,“那场节目直播结束后,他就没再出现过?”

“嗯,我上次见他都是在上周了,他跟我说签了你们乐队,让我找时间联系你们,带你们逛逛这里。对了,”栗子说着,想起了什么,“他好像还有别的排练室……”

“在哪儿?”江岌问。

栗子摇了摇头:“具体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从来没去过。”

“你担心他啊?”林栖这时转头看向江岌,声音懒洋洋的,“放心,你秦老师出不了什么大事的,顶多躲个清净,现在外面多吵啊。”

“栖哥说的也在理儿。”栗子附和道,“青卓以前也偶尔消失,过一阵就又出现了,江岌,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江岌点了点头,没说多什么。

虽然林栖和栗子都这样说,但他却没办法不担心秦青卓,这两天他脑中总是频频浮现出那天秦青卓站在台上脸色苍白、几欲晕倒的样子,甚至做梦都会梦到这一幕。

跟两个人道了声谢,江岌戴上头盔,重新启动摩托车驶出了这条老街。

既然秦青卓不在工作室,他打算再去普济医院看一眼。就算那位谢医生不肯透露秦青卓的情况,起码也能打听出秦青卓这两天有没有去过医院。

*

秦青卓把手里的吉他放下来,从电脑前站起身。

没什么做音乐的状态,做了删,删了做,来来回回几十次,屏幕上的音轨还是只有那么短短一段。

果然心不静的时候就很难有灵感。

这道理虽然再明白不过,可每每到了这种心情烦闷的时候,除了做音乐,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排解方法。

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充满音乐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父亲是乐队指挥,母亲是歌剧演员,小时候话还说不全,剧场那些叔叔阿姨在后台开嗓,他就在旁边跟着咿咿呀呀地练声。

四五岁的时候,人长得还没大提琴高,就握着琴弓跟着乐团有样学样地练起琴来。

再后来,又嫌只练大提琴太单调,于是学起了钢琴、手风琴、古典吉他、电吉他……

大概是老天也觉得自己在二十五岁之前活得太为所欲为,所以才会选择在某一天忽然收走一些东西。

秦青卓抬手揉了揉耳朵,左耳仍有些滋滋啦啦的耳鸣,但好在右耳差不多消停下来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习惯来这间地下排练室呆着,这里没有时钟,也没有信号,只有各种各样的乐器,待在这儿让他觉得清净,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只要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等到待够了再出去,就会觉得轻松很多,毕竟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那么健忘。

有点饿,但又没什么食欲,这周围有个城中村的夜市摊,随便出去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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