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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150)

作者: 曲渚眠 阅读记录

阿昭闻言立时精神起来,冲着陆慎伸手:“阿爹,快,咱们上去逛,不然要被人收起来了。”

陆慎只得放了书,吩咐外边的人:“靠岸吧!”阿昭叫陆慎抱在怀里,一面去伸手去拉林容:“娘亲,你快来,前面有兔子灯呢。”

陆慎不欲惊扰百姓,并不令人清街开道,只令随侍的侍卫隐在一旁,只抱了阿昭上岸。街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几乎都是远近闻名而来,瞧花灯的百姓,林容几乎寸步难行,忽地有小孩儿奔跑而来,撞得她趔趔趄趄。

陆慎忙环腰揽住她,一手抱着阿昭,一手牵着林容,往那处挂着兔子灯的灯楼走去。

林容仍由他牵着,默默不语,过了会儿,低声道:“待会儿,陪阿昭瞧完花灯,哄她睡着了,我便不去江州了。”

这便还是要走的意思,陆慎仍牵着林容的手,阿昭抱着他的脖子,兴奋的叫嚷:“好漂亮啊!还可以飞呢……”

他脚步未停,只道了一个字:“好!”

阿昭实在是高兴,买了数十盏花灯,直到半夜,灯会渐渐散去,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叫陆慎抱上船,只一点困意也没有,叽叽喳喳同林容说话,又趴在船窗处瞧:“娘亲,湖里边还有花灯呢?”

林容抱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不知过了多久,阿昭这才安静下来,有了一点睡意,只睡得不安稳,闭上眼睛又忽然睁开:“娘亲,明年也带我来,好不好?”

林容只得应她:“好!”

陆慎递了茶过去,林容说了半晌的话,实在是渴了,吃了两杯茶,犹自不解渴,又要伸手去倒。叫陆慎覆住手背:“便是渴,也别喝得太急。”

阿昭犹自小声嘟囔着什么,林容轻轻哄她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轻轻靠在船窗处,叫湖水一晃一晃,反沉沉睡去。

天色微曦时,阿昭叫陆慎叫醒:“你先跟奶嬷嬷回江州小舅舅那里去,爹爹带娘亲去一个地方?”

阿昭迷迷糊糊,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什么地方?我也要去。”

陆慎只道:“你想不想娘亲跟我们回洛阳?”

阿昭忙点头如捣蒜:“想的。”

陆慎道:“那就是了。”趁着阿昭尚且迷糊,抱了她出船舱,交给奶嬷嬷,吩咐道:“好生伺候,一应事不决,均问宣平侯。”

阿昭哪里肯被轻易糊弄,拉着陆慎的衣袖:“真的能跟我们回洛阳吗?”

陆慎捏女儿的鼻尖:“阿爹何时骗过你?”

阿昭想了想,点头,又似叮嘱:“那……那别太久喔……”

第103章

阿昭叫乳嬷嬷抱着上岸, 她犹自不放心,叫嬷嬷停下来,招手, 问陆慎:“阿爹, 娘亲真的会跟我们回去么?”

陆慎只得接着安抚:“自然是真的?”

阿昭听了, 先是高兴,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想问又不敢问,吞吞吐吐半晌:“那她……会不会不开心?”她来江州好多天了, 虽然有娘亲有爹爹, 可是她也有点想回洛阳了。娘亲她说她不想回去,一定是跟她一样的吧?

陆慎顿了顿,去摸女儿的脸颊:“等她回去了, 要听娘亲的话, 可再不能这样淘气了,不然,就真的不开心了。”

阿昭瘪瘪嘴,仿佛被看低了,哼一声, 扭过头去,不再跟陆慎说话, 拍拍乳嬷嬷的胳膊:“嬷嬷,快抱我走。”

陆慎失笑,站在船头,见女儿上了岸, 叫抱进马车里,遥遥地瞧不太见了, 这才回转至船舱中。

那不过是一叶小小的乌篷船,林容正靠船浅眠,一袭薄薄的春衫,枕手现卧,越发显得身段玲珑。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秀眉微蹙,平添一股可怜的愁态。船外正是一片迷蒙的晨雾,乌篷船轻轻摇晃而去,那白茫茫的晨雾便撞在小妇人青丝上,不过一会儿,那晨雾凝结而成的露水,便恰好滴在她的眉心。

偏那眉心上昨日叫阿昭学着画了花钿上去,虽洗了去,此时尚留着一丝红痕,陆慎瞧那滴露水划过眉心,直到眼眸。

陆慎无声地笑笑,坐了过去,叫她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抚着她发鬓间的细碎绒毛,低头吻在那露珠上,从眉心直至眼眸,终是不能克制,微微挑开衣襟,衔住玉峰上那一双红梅,不知过了多久,闻听那小妇人两声娇哼呢喃,只怕她醒了,到底是浅尝辄止罢了。

只那茶林容连喝了两杯,哪里有这么容易醒的呢?陆慎握住她的手,柔弱无骨,带着些凉意,他细细摩挲了一会儿,覆着那手往紧要处贴了上去。乌篷船荡开的涟漪渐渐大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听得男子魇足地叹息。

不多时,有人在外面回禀:“陛下,已经到了。”

陆慎吩咐:“去寻一壶干净的热水来。”

船外的人回了声是,不过一会儿,便有人端着热水奉在船舱门口:“陛下,热水到了。”

陆慎嗯一声,亲拧了棉巾,替林容一一擦拭干净,末了低声喃喃,也不知在同谁说话:“倘若不用点手段,你怎么肯心甘心愿地回洛阳去。你这样恨我,那我便你如愿一回就是了。”

林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了,江面皆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橘色。林容自陆慎怀里撑着手坐起来,尚且有些昏昏然的模样,蹙眉靠着船窗,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这才清醒了些。

陆慎默默递了茶过来:“润润嗓子吧!”

船内并无阿昭的身影,林容掀开船帘,见已是停在一处陌生的码头,已全然明白过来,斜睨过去,冷冷问道:“阿昭呢?这是什么地方?她去哪儿了?”

陆慎收回手,捧着茶稍稍后仰,默默吃了半盏茶,并不答话。

林容见他不答,立时便要站起来,出船去,正掀开船帘,忽听陆慎回道:“这里是柳平岸,裴令公身前隐居之处。”

说罢,他略抬头,目光如炬,仿佛洞悉了林容的内心,问:“我原以为,你应该很想去瞧瞧的?”

林容抚帘的手顿住,一时又惊又疑,只当陆慎知道了什么,回过头来:“你……”

陆慎牵着林容的手,出船上岸,往山上而去。那山上不过是些杂草劈开的小径,既不能骑马,也不能乘车,便是陆慎在前面开路,等到时,裙摆、软鞋已经叫打了个半湿,还沾了些不知名的草籽。

二人在榕树下青石处站定,隔得远远的便见山坳里一排广厦,已是上灯的时辰了。林容甩开陆慎的手,静静立在那里好一会儿。

不多时,有人提着灯笼过来,及近便惊喜的呼喊起来,听声音倒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你怎的来了?”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褐衣麻布,头发未梳起来,大半披在脑后,兴冲冲跑到跟前陆慎跟前:“公子,你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先生明日一早便要出门访友去了,你要是来晚一点,便见不到了。”

陆慎板着脸训斥:“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那少年倒是极怕陆慎的模样,闻言立刻低头,站在一旁:“知道了。”一时望见陆慎身旁立着个女子,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公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