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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同人)飞坦是怎样炼成的(16)

指甲彩绘是项技术活,除了要绘画者心静手稳,还要具备审美和造型功力。

十个指甲,十支梅花,每支形态各异,却要达成统一的整体。

我不小心将左手小指的梅花设计坏了,只好重来。

没想到洗甲水用完了,我犹豫片刻,采取老办法处理……

深呼吸两口气,用牙齿咬住画坏的指甲边缘,狠狠一拔。

指甲整个剥落下来了,过程干脆利落。

十指连心,好痛!下次一定要记得弄洗甲水!我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又甩了两下手,等指甲重新长好后再画,抬头看见飞坦不太专心,便喝斥:“眼珠子不要到处乱看!如果从图钉上掉下来,我就让你加倍重来!”

飞坦急忙将眼神转了回去,继续倒立。

……

重复涂涂抹抹几次指甲,修改了好几次,才描出想要的图案,心里却没来由一阵烦躁,抬头看见飞坦训练时间已经差不多,而且没怎么违规,便走上前,递上毛巾擦汗,相约归家。

远处有人群嘻嘻哈哈而来,中间几个人还抬着个白布包着的担架。

领头的人见到我,打了个招呼,就好像谈论今天天气似的说:“咱们的区长挂了。”

“怎么挂的?”区长名字叫萨克,我也加入八卦行列。

“今天飞艇投了堆军工业垃圾下来,其中有个失效炸弹,然后小孩子见圆溜溜的,就捡了去当球玩,玩着玩着就弄爆炸了,萨克就将炸弹抢了下来。还好那几个臭小鬼没伤着。”满口黄牙的大叔插入话题,“如果萨克速度再快点就没事了。”

大家说到这里,有些唏嘘,也有些遗憾。

流星街大部分人口不是战斗人员,更不会念力,而区长是由所有人推举出来的,并不一定具备强悍的战斗能力。所以三十六岁的萨克,因处事公平,头脑精明,曾多次帮我们区出去谈判,占到很大便宜,所以得到大家的拥护,接下这个只有麻烦却没太多特权的职位。

如今他死了,也没有人太悲伤。

不是因为大家不尊敬他,只是因为流星街的死亡太过司空见惯,我们接受一切。

萨克的妻子站在灵枢旁,牵着一双儿女,笑着接受大家帮忙将自己丈夫送去焚化炉,随着青烟袅袅,原本健壮的汉子化作灰烬,然后撒入所有人共用的公墓,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

背转无人处,她的双眼眼角各自轻轻划下一滴悲伤的泪珠。

这是流星街人的眼泪。

一滴。

只有一滴。

往事历历,千言万语,无尽依恋……统统随之而去。

流年似水,用这滴眼泪埋葬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一切。

记住他,明天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看红日再次升起。

我们不再回首,只向前走。

……

“如果……”飞坦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紧,好像想说什么。

我回过头,他又迅速将手松开,故作轻松地笑笑,往家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他们肯定会找你去开会,我对这些没兴趣,先回去弄点吃的。”

我点点头,随着大家走了,参加选举新区长的集体会议。

下一任区长很快以大票数优势选了出来,

是木槿。

小库洛洛和玛琪看着自家师父的眼睛都是闪亮亮的,充满自豪。

我不厚道地问:“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打算先干什么?”

木槿抓抓脑袋,为难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先将大街扫一次?”

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艾米大婶很“正经”地凑过来插口:“大男人扫什么街?你先帮忙做一批尿布急用,晚点我给你针线。”

木槿急道:“我还是扫街吧。”

大家给他的窘态弄得哈哈大笑起来。

木槿立刻回头,恼羞成怒地瞪着在旁边偷笑的库洛洛和玛琪:“笑什么!你们来缝尿布!”

两个小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

库洛洛有没有缝尿布,我们不得而知,但玛琪肯定是缝了的,因为新尿布上那些细细密密的针脚绝非詹妮手笔。

旧的生命去了,新的生命来了,一晃就是两年多。

除了被时间遗忘的人,大家都在慢慢长大。

飞坦刻在门框上的横线虽增长缓慢,终究是比我高了。

他不再喜欢小背心,不喜欢运动鞋,不喜欢和人打招呼,不喜欢正午光芒四射的太阳。而是开始喜欢宽大的黑色T恤,喜欢藏在阴暗的角落,喜欢压低嗓子说话,喜欢用挑衅的眼神看人,喜欢挖出对手心里的懦弱,喜欢斜斜勾起单边嘴唇轻蔑地笑……

唯独不变的是每天旁晚,他总是来我身边坐下,或倚着肩膀,或躺在腿上,静静陪我看那透过污染层的晚霞,深浅不同地层层递进,染得天色浓淡各异,姹紫嫣红,绽放出外面世界见不到的病态美丽,直到黑夜袭来,卷走一切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超越普通师徒,亲密得我觉得这份气氛有些危险,却又不好主动开口询问这种事情。木槿说未必是我想的那种事情,不过飞坦对我的感情确实过于依赖,并建议我丢下那小鬼自个儿出流星街晃悠几年,让他好好成长。我犹犹豫豫了许久,没有下定决心,于是拖了下来。

库洛洛的领导才能越发强干,他组织并率领一批十来岁的孩子,准备出流星街,去附近的城镇进行为期三日的参观游览购物活动。

飞坦也报名了这个旅游团。

临走前,他有些兴奋,来问我想要带什么回来。

我明知道这些孩子没有钱,所谓购物,都打算用抢的。还是很厚颜无耻地让他给我捎最新的指甲油……

反正外界也不喜欢流星街的人,我们也不太喜欢外界的人。

记得我第一次出去的时候,压根儿不知道周围有毒气屏障,傻乎乎地走了半个月,才到附近城镇,兜里有张垃圾堆破衣服口袋翻出来的钱,面值是一千戒尼,于是想找个饭馆吃点东西,结果饭馆的人一看我身上的破烂衣服和刺鼻垃圾味道,就尖叫着是“流星街的畜牲”,然后赶了出门。

后来我才知道,在外面世界,流星街这个很美丽的名字等于小偷、骗子、流氓、流浪汉、强盗等代言词。

而流星街出来的人,事实上也大多手脚不干净,从事不法行业,很遭鄙夷。

无可奈何,我们的人没有身份,没有学历,除了一些黑心老板雇佣的最苦最累最危险工作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正常的事干。而流星街人多数极有骨气,不允许自己去乞讨或哀求别人的施舍。结果在流星街的抢夺教育下,小偷和强盗成了大多数人的谋生手段。

在无数次的冲突下,外界的人对流星街人更加憎恨和不屑,并大加提防。而流星街人则更变本加厉地为所欲为,导致几百年来矛盾不停扩大,最终无法调和,仿佛将流星街与外面划分成两个世界,谁也看不起谁,几乎将对方当不同物种的存在。

我刚出外界的时候也做过点小偷小摸的行为,后来成为猎人在外头冒险,如非必要,也不会去提自己是哪里人,免得遭受异样的眼神和难堪的盘问。

唉……只希望飞坦不要给那些眼神看得发飙。

那么多年,他暴虐的习惯在我努力的□下已经收敛了许多,大部分时候都改用干净利索的杀人方式,而且用词用语都很斯文!从不说粗话,更不会学那群老大粗,总是将三字经挂嘴边!

就算杀人的时候,他也会记得语气礼貌的!

就算眼神儿不太礼貌……

……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百般无聊。

我忽然发现那小子不在身边,屋子里还挺冷清的。

我有些想念他每天从外头回来的打招呼声,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德性,睡觉前的晚安,甚至每天例行的拌嘴打架……

想着想着,我便每天不自觉去隔离区的垃圾分类所转悠转悠,美其名曰是帮大家分拣垃圾,实则是蹲在阴凉角落,眼珠子不停往外面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