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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99)

谢熹看他一眼,忽然道:“我骗你的,我没有为内门选拔的事难过。”

“啊?”

谢熹平淡地翻了页书:“我夫人昨日回来了。”

溪兰烬一声“恭喜”还没出口,谢熹又不咸不淡道:“然后再次抛弃我走了。”

“……”

溪兰烬同情地望着谢熹,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惨了:“你没留住他啊?”

谢熹掀了掀薄薄的眼皮:“你觉得强求有用吗?”

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吧?

溪兰烬话还没出口,谢熹又点头道:“我知道了,快午时了,你该去找谢仙尊了吧。”

溪兰烬一点也不想,闻言立刻衰衰地躺下,有气无力道:“我头疼,去不了,让谢仙尊一边凉快去吧。”

谢熹看起来也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收起书:“我先出门了。”

谢熹一离开,刚还没骨头似的溪兰烬立刻一个鲤鱼跃身蹦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冲向大门。

是谢拾檀把他送回来的,那他再跑一次,谢拾檀又能拿他怎么样?

门一开,门外站着道修长雪白的身影,目光静寂地看着他。

溪兰烬活像见鬼了,吓得手一抖,砰地又关上门,冷静了三秒,冲到房间另一侧的窗边,翻窗。

窗户打开,溪兰烬刚翻出去,一抬头,谢拾檀负手站在窗外的花树下看着他。

溪兰烬头也不回地翻回屋里,砰地拉上支摘窗,结果一抬头,方才还在树下的谢仙尊已经坐在了桌边,正在倒茶,头也不抬道:“跑累了就来喝杯茶。”

溪兰烬不跑了,深吸了口气,决定和谢拾檀摊开了讲:“谢拾檀,我知道你……”

“一晚上不见,还没习惯叫师尊?”谢拾檀截断他的话,盯着他叫,“徒弟。”

溪兰烬:“……”

溪兰烬有种一拳头挥到空气里的感觉,闷闷地坐过去,抢走谢拾檀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入了肚,感觉浇灭了点肚子里火,才再次开口:“你都已经知道我……”

“知道什么?”谢拾檀再次截断他的话,眼皮也没抬一下,稳稳地坐在原处,轻描淡写道,“为师什么都不知道。”

溪兰烬瞠目结舌。

堂堂妄生仙尊,怎么还这么耍无赖的啊?

先前是他想着要在谢拾檀面前瞒住身份,装模作样,现在反过来了是吧?

他自暴自弃,直接把身上的幻化术解除了,把脸凑过来,没好气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格外俊秀明艳的脸凑到近前,谢拾檀的喉结微微滚了滚,脸色平静地颔了颔首:“好徒儿原来有一副好容貌,不错。”

溪兰烬:“……”

你就装是吧。

谢拾檀看他喝完那杯茶了,抬手又给他续了一杯:“方才跑什么?”

溪兰烬郁闷得不行,看他这样子,干脆皮笑肉不笑地跟着装:“我忧心同门,想去追查一番魔气根源,仙尊是不许吗?”

谢拾檀轻飘飘看他一眼:“我知道该去何处调查。”

溪兰烬心一动,还以为谢拾檀像从前那样有问必答,脱口而出:“哪里?”

谢拾檀给他倒完茶,收回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语气平淡:“事关重大,我只告诉我的徒弟。”

“……”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溪兰烬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后,诚恳地叫:“师尊,我想知道。”

第43章

从溪兰烬嘴里吐出来的“师尊”俩字甚是悦耳。

谢拾檀还算满意,抿了口茶,竟也不嫌弃桌上的粗茶和茶盏——从前一起在宴星洲的时候,溪兰烬就没见谢拾檀碰过一食一饮,跟不用吃饭只饮露的仙人似的。

溪兰烬忍不住多看了谢拾檀一眼,视线在他被茶水浸润的浅红薄唇上掠过,颈侧的咬痕顿时隐隐作痛,没了欣赏的意思:“……所以是在哪儿?”

谢拾檀掠了眼窗外的天色,没有正面回答,起身道:“晚上来你差点跑出去的那道山门前,为师带你去。”

溪兰烬一阵无言。

折乐门还有第二道山门?

用得着重点强调“差点跑出去的那道”吗?

堂堂妄生仙尊!

见谢拾檀要走,溪兰烬连忙停止腹诽:“等到晚上才说多麻烦,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谢拾檀头也没回地拉开门:“不行。”

“……”

小谢你变了,直到昨天下午,你都还是有问必答的,甚至不问也会答。

溪兰烬纳闷:“为什么?”

听到这一声,谢拾檀跨过门槛的动作稍顿,转回头,眸色幽深:“叫师尊不够。”

况且若是直接告诉溪兰烬,溪兰烬肯定会一个人跑过去,太危险了。

这话落到溪兰烬耳朵里,却变了个意思。

叫师尊还不够,那要叫什么?

叫爸爸吗?

是因为发现他是自己曾经的老对头了,所以态度变了吗?

溪兰烬想到这里,愈发郁闷:“好吧。”

听出他闷闷的声音,谢拾檀伸手在他头上抚了抚,修长温凉的手指落下时,拂来淡淡的冷香:“晚上见,我等你。”

溪兰烬郁闷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点:“……哦。”

银发雪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底,知道谢拾檀走了,溪兰烬却没像之前那样抬脚就跑。

跑不掉是一回事,而且他突然不是很想跑了。

溪兰烬坐在原处,趴在桌上发呆,片刻之后,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抬头一看,是谢熹回来了。

溪兰烬抬眸瞅了一眼,又没什么精神地趴回去,打了个招呼:“干什么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熹走到溪兰烬对面坐下,嗯了声:“出去散散心。”

话罢,垂眸看了眼桌上的茶盏:“方才有客人来?”

溪兰烬一时欲言又止,很想告诉谢熹,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方才坐的是天底下无人不惧的妄生仙尊。

话到嘴边,又怕吓到谢熹,体贴地咽回去,点点头:“来了个朋友。”

听到“朋友”二字,谢熹掀掀眼皮,意味不明:“朋友?”

溪兰烬唔了声:“……嗯,朋友。”

“头一次见有你有朋友过来,”谢熹追问,“关系很好?”

溪兰烬被问住了。

在那些留存记忆不甚多的梦,以及梦魅编织的梦中,他和谢拾檀的关系看起来确实还不错。

可后来谢拾檀杀了他。

他也不知道他和谢拾檀算是什么关系,即使记起是谢拾檀杀了他,他依旧对谢拾檀提不起厌恨的感觉,反倒有那么几丝不敢直视的心虚愧疚感,所以才格外想要逃离。

隔了好半晌,溪兰烬迟疑着道:“应当……挺好吧。”

见他这副样子,谢拾檀心中有了数。

记忆恢复了,但不多。

应当是将后来的事都忘了。

这样很好。

忘掉那些关于死亡的痛苦记忆,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