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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97)

伞面移到了头顶,听到他微微发抖的声音,谢拾檀动作停顿了一下,盈满胸腔的冰冷怒焰倏然一消,立刻扣住他的手腕:“何处不适?”

白天寒花和不烬花就躁动过一次,晚上的反应更为强烈,在他丹田中剧烈拉扯着,都想让对方死,独占这具身体,造成的后果就是溪兰烬无辜受灾,熟悉的骤冷骤热感袭上来,他还没办法运转灵力抵抗,身体也跟着发抖。

谢拾檀心头的火霎时又灭了一层,轻吸一口气,丢开那把伞,沉着脸俯身将溪兰烬横抱起来。

被谢拾檀触碰到的瞬间,身体的许多不适突然就消失了。

熟悉的冷香钻入鼻中,溪兰烬感觉自己仿佛醉香了般,有些晕晕乎乎的,眼睫细碎颤抖着一合一睁,眼前已经不是折乐门的山门,而是某处陌生的室内。

谢拾檀抱着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的时候,两人身上的雨水已经蒸发得干干净净。

腾空感消失,溪兰烬被除去靴袜,放到了床上。

托抱着他的力道消失,谢拾檀放开了他。

那股冷香一离开,溪兰烬身体又开始了翻江倒海。

他脑中嗡鸣个不停,浑然不知幻化术已经消失了,忘了今夕是何夕,满额都是薄薄的冷汗,脸色惨白得厉害,还记得不能发出声音,死咬着落到唇畔的赤珠,珠红唇也红。

察觉到谢拾檀在抽身离开,溪兰烬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飘飘地挽留:“别、别走……”

谢拾檀垂下眼,由着他圈着自己的手腕,皆有这一丝接触,探入灵力去安抚溪兰烬体内作乱的东西,俯下身望着他,瞳孔幽深:“为什么要跑?”

溪兰烬眉宇深蹙着,对他的话没有反应。

谢拾檀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伸手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嗓音平平淡淡的:“讨厌我?还是恨我?”

溪兰烬被他弄得有些痒,恍恍惚惚中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摇头。

他怎么会讨厌谢拾檀呢,原形可好摸了……

恨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不讨厌也不恨我,为何要走?”

谢拾檀眼底透出深深的不悦和不解。

这回溪兰烬又没反应了。

谢拾檀抿了抿唇,指尖下移,想把溪兰烬齿间的赤珠拿出来,但溪兰烬咬得紧,腮帮子都紧绷着,唇瓣上面还有齿印。

溪兰烬怕疼怕得厉害的事,除了谢拾檀外,连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解明沉都不知道。

不让解明沉知道,自然是少主为了自己的面子,剩下的便是为了保命,毕竟在魔门那样的地方,怕疼也是致命的弱点,而溪兰烬不能有弱点。

大多时候,受了伤他都是这样,咬着唇忍着。

谢拾檀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将唇瓣咬破出血了。

他略微一顿,伸指挤开溪兰烬的唇缝,微凉的手指碾过柔软的唇瓣时,温暖的鼻息拂在指尖,是鲜活的呼吸。

清晰地感受到溪兰烬还活着的感受很好,谢拾檀静了静,往外扯那枚赤珠,轻声道:“别咬,嘴松开。”

溪兰烬迷迷瞪瞪的,很听话地松开了齿间的赤珠。

然后咬住了谢拾檀探进来的手指。

指尖不小心蹭过柔软湿热的舌,谢拾檀浑身顿时一僵。

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妄生仙尊脑子陷入了几瞬的空白,唇瓣抿得发红,眼睫不安地颤抖着垂下,唇瓣动了动:“溪兰烬,松开。”

溪兰烬眼睛紧闭着,不搭理他。

谢拾檀盯着他:“松开。”

嘴上说得严厉,却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指。

谢拾檀面不改色地由着他咬着自己的食指,沉下心检查了下一遍溪兰烬的身体。

但除了作乱的寒花和不烬花外,的确没有查探出其他问题。

白日在药峰上,他察觉到溪兰烬似乎有点不对劲,当时不方便探查。

听到溪兰烬说要回去“找谢熹一起睡觉”,他便准备等溪兰烬睡着时再给他探探,溪兰烬离开后不久,他就直接甩掉了江浸月,去外院找溪兰烬。

结果溪兰烬当着他的面又骗了他一次,转头就准备走了。

这是第三次了。

谢拾檀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没有下一次。”

溪兰烬体内紊乱的灵力被梳理好了些,但意识还迷瞪着,一被松开,睁眼看到谢拾檀的脸,那股说不上的心虚愧疚感就冒了上来,驱使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试图爬开点。

见他好过来了一点,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谢拾檀心底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腾地又烧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眸色冷冷地看溪兰烬慌不择路地爬,枫红的衣摆下一双脚若隐若现,左脚腕上的黑环异常刺目,衬得肤色愈发细腻雪白,随着他的动作,两只小铃铛碰撞到一起,叮铃铃地响。

折乐门的待客之道过于好了点,这张床太大了,溪兰烬刚恢复过来,浑身发软,感受到身后刺寒的目光,又有些腿软,很努力地爬了会儿,才爬到床边。

还没滚下去,便感到脚腕被抓住。

他辛辛苦苦爬了半天,谢拾檀用力一拽,又将他拽回了大床中间。

脚腕上的万渡铃响得激烈,手中的肌肤温玉般细腻,谢拾檀抓着他的脚,看了好一阵。

溪兰烬被拽得一阵晕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幻化术失灵了没,潜意识里倒还记得不要让谢拾檀看见他的脸,赶紧鸵鸟式埋脸,一头埋进被子里不抬头。

大概是因为幼时的经历,谢拾檀少年老成,十五六岁时,便不会像白玉星那样咋咋乎乎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很少因为旁人而感到开心,自然也不会生气。

为了压制心魔,在照夜寒山上苦修多年,情绪便更淡了,只有在溪兰烬面前才会很浅地笑一下。

但现在他被溪兰烬气笑了。

谢拾檀松开他的脚,探身上前,按住身下人那截窄瘦的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哪有,我是不敢看。

溪兰烬心里一吓,试图挣开谢拾檀的钳制,离他远点,但是腰上那只手按得太紧了。

身后的人似乎低下了头,细碎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溪兰烬一阵鸡皮疙瘩,挣扎间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落入耳中,有种难明的暧昧,因为知道身后的人是谢拾檀,那种感觉就愈发怪异了。

谢拾檀是谁啊……是悬于照夜寒山之巅的一捧雪,与尘世间的种种污浊格格不入。

溪兰烬不好往亵渎人的方向去想,又不知道谢拾檀究竟想做什么,闷闷开口:“谢拾檀,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你……”

“你是谁?”

谢拾檀低下头,靠在他的颈侧,语气平平淡淡:“你不是折乐门的一介外门弟子,我新收的小徒弟吗。”

溪兰烬简直头皮发麻。

谢拾檀的语气越是这么平静,他就越能感受到这种状似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要是这种时候谢拾檀看见他的脸,发现他就是死了多年诈尸的死敌,岂不是会气得直接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