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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34)

毕竟妄生仙尊可是世间仅有的大乘期,怎么可能会从天上掉下来,被人一掌打得昏迷不醒,还中了毒呢?

溪兰烬越想越觉得这样才对。

很合理。

完全说得通。

这一切肯定是梦魅的阴谋,梦魅就是想让他因为梦里的“谢拾檀”而大吃一惊,神魂不稳,趁机吞食他的神魂!

那他就更不能因此露出破绽,不然岂不是给了梦魅可乘之机。

应该表现得沉稳点,不要大惊小怪,先顺着梦魅给的剧本演,看它准备做什么。

感觉自己是把真相看破了,溪兰烬又理了理现在梦里的情况。

在这个梦里,他好像是个魔门首领,前任首领还被他关起来了,眼下他受了伤,手底下的人不太安分。

谢拾檀则是因为不慎,被下套抓住,然后被人殷切地带来,送到了他的床上……不过被他赶走的那个大高个说,谢拾檀是装的?

溪兰烬理顺了思绪,琢磨了会儿,决定面对。

他从地上爬起来,深吸几口气,做好思想准备,才掀开被子,解除了床上的“谢拾檀”的昏睡术。

床上的人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丝毫没有惊讶或者其他情绪,只是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溪兰烬心想,这就对了。

小谢根本不会用这种像要吃了他的眼神看他,所以这肯定不是小谢……虽然小谢看不见。

“你……”溪兰烬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跟他说话,目光瞟到紧紧捆在他身上,勒得皮肤发红的捆仙绳,脱口而出,“疼不疼啊?”

谢拾檀定定地注视了他半晌,点头:“疼。”

果然不是谢拾檀或者小谢!

溪兰烬就不信,换作是那两位任意一位,会因为捆仙绳的束缚,在他面前喊疼!

不过梦魅启动术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小谢,该怎么破除这个梦。

既然这个梦是因为眼前这个谢拾檀才生出来的,那就看看他会有什么行动,见招拆招便是了。

不愧是我,心细如发,机敏如斯。

溪兰烬肯定了一下自己,伸手给谢拾檀解开了捆仙绳。

金色的长绳松开的瞬间,溪兰烬感到腕上一紧。

来了!

是要折断他的手还是做什么?

溪兰烬心底转瞬之间飞过无数个猜测,做好了准备回击。

未料鼻尖冷香扑鼻,他被那股力道带着,一头撞进了柔软又坚实的怀抱中。

溪兰烬的脑袋埋在谢拾檀雪白的衣襟间,有点发蒙。

他清晰地感受到腰间紧环的手的力道,那么用力地拥着他,害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般。

衣料摩擦间,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钻进耳中。

溪兰烬感到谢拾檀将下颌抵在了他的头顶,蹭了蹭,动作很轻,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呼吸声从头顶传来,沉沉的。

溪兰烬能听到他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怦。

一下快过一下。

“……”溪兰烬晕头转向了会儿,被腰间越来越紧的力道勒得够呛,反应过来,纳闷地挣了挣,“我要喘不过气了,放开我。”

梦魅难不成想勒死他啊?

听到他的声音,腰间的力道才微微松了点,溪兰烬得以抬起脑袋呼吸,抬眸时不小心撞进谢拾檀的眼底,依稀可见他眼底的红,盯着他的神色像是开心,又像是难过。

溪兰烬没来由地感觉那些情绪有些刺眼,下意识别开头,努力推开谢拾檀:“咱俩又不熟,上来就抱不合适吧,谢仙尊。”

话刚说完,腰间又一紧,勒得他眼前一黑。

谢拾檀嗓音微哑,低声开了口:“不熟?”

溪兰烬还不知道梦里他和谢拾檀的关系是个什么设定,连忙补救:“熟,熟得很,你能先放开我吗?我真要喘不过气了。”

谢拾檀沉默片刻,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一只手。

另一只手依旧摁着他,非要把他抱着。

好吧。溪兰烬乐观地想,至少放开了一只手,比方才要好点了。

情势已经洞明,优势在我,就看看这个假谢拾檀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谢拾檀却只是安静地抱着他,什么都没做。

明明这个人看上去很冷,怀里却很温暖,溪兰烬本来就又累又困,不知不觉就有些犯迷糊,眼皮发酸,不住地往下眨。

好困,梦魅的阴谋难不成是把他弄得睡过去,趁机吃掉他?

溪兰烬努力睁开眼,保持清醒。

谢拾檀察觉到他的困倦,眼皮低掠下来:“乏了便睡。”

“不行……”溪兰烬越来越迷糊,无意识呢喃,“你会吃掉我的。”

糟了,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溪兰烬心头一紧,生怕梦魅当场化出原形撕破脸皮。

然而等待半晌,头顶却只是传来声轻轻的笑。

像根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轻飘飘掠过心口,搔得人心口发痒。

然而等溪兰烬赶忙抬头,谢拾檀的笑意已经吝啬地收了回去,只是再开口时,天生偏冷的声线竟似多了几分温和:“不会。”

顿了顿,又道:“暂时不会。”

雪白的袖子在眼前挥过。

“好好休息一会儿。”

止不住的困意漫上心头,溪兰烬心口飕飕发凉。

暂时不会。

看吧,他就知道,这个假谢拾檀会吃了他!

可是他实在抵抗不住那阵困意,意识一黑,便被迫陷入了香甜的昏黑中。

随着梦境主人暂时失去意识,梦里的时间也停止了流逝,外面巡防的修士的动作停滞不前,保持着上一瞬的姿势。

谢拾檀随意往外瞥了一眼。

寻常人中了梦魅的术,陷入昏蒙之中,分辨不清现实与虚妄,梦中的许多细微末节会是模糊的。

溪兰烬的梦境却无比详实,无论是华丽大殿的每一块砖瓦,还是寝宫外巡查修士的五官。

他的神魂强韧至此,清晰地复刻了当年的往事。

谢拾檀重新垂下眼,贪恋地流连在怀里的睡容上,描摹着每一寸细节。

似乎是这个姿势睡着不太舒服,溪兰烬偏了偏脑袋,鬓旁火红的赤珠晃了晃,垂了下来。

原来在药谷那晚,蹭过他指尖的冰凉物事是这个。

“为什么会梦到这件事?”

谢拾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低声问:“梦魅挖掘的,应当是梦境主人最深刻的记忆。”

要么是最开心的,要么是最痛苦的。

他像是在问昏睡中的溪兰烬。

然而本来空旷一片的前方却忽然扭曲了一下,一只羽毛斑斓、似鸟又似鸡的妖兽砰地掉落下来,脑袋低伏着,贴在地上,瑟瑟发着抖,艰难地吱吱叫,眼底泪花团团转。

听到他的问话,梦魅忙不迭地点头应声,示意他说得对。

梦魅一族从出生起,身体便很孱弱,就算是最厉害的梦魅,面对面时也打不过炼气期的修士,所以它们轻易不会现出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