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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137)

但这救活的速度也太快了点,比他预计的快了几倍不止。

总不至于是直接把凤凰木插进心口温养吧?

……啧,怎么可能,谢拾檀又不是疯了。

仇认琅按回自己的怀疑,小心翼翼地接过神木,取出玉刀。

凤凰神木若被铁器切割,就会丧失神性,只能用玉刀。

这段神木差不多有小臂长,在谢拾檀和溪兰烬的注视之下,仇认琅非常识趣,没有贪心耍花招,只切下了食指长的一截。

修复仇初的核心,用这点就足够了。

用玉盒好好封存了那截凤凰神木,仇认琅才搁下玉刀,顺手把好不容易解开自己的小金蛇又打了个结,聊表兴奋之情。

小金蛇愤怒地继续挣扎,扭头想咬一口仇认琅,又怕把自己的毒牙崩了,或者被仇认琅打个死结,只能又怂怂地把脑袋缩回去,眼神无光。

仇认琅抬头,嗓子都嘶哑下来:“如同约定,我需要的已经取到了,接下来便将凤凰神木融入溪少主体内吧。”

溪兰烬问:“怎么做?”

仇认琅指了指前方的炼炉。

牵丝门的工坊里有成百上千个这样巨大的炼炉,里面的火焰生生不息,随时准备着炼制傀儡,不少炼炉里,还被仇认琅他爹丧心病狂地丢进了数百人,与傀儡同炼。

溪兰烬不由沉默了下,眉梢一挑:“你不会是要我跳进去吧?”

谢拾檀比较干脆,眼神微微一抬,仇认琅便察觉到脖子凉了凉,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尖锐之物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只要他露出一丝不轨之色,就会被这位谢仙尊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仇认琅摊了摊手,冷静地解释:“炼炉里的火与凡火不同,只为淬炼炼制——而且这个炼炉是干净的。”

干净的意思就是,这个炼炉没被仇门主丢人进去过。

溪兰烬比较介意的就是这个,闻言便不再那么膈应,回头朝着谢拾檀一笑:“那小谢,我进去咯。”

话刚说完,不等谢拾檀有动作,他就干脆利落地直接跳进了炼炉之中。

大火扑面而来,他在耀耀的火光之中闭上了眼。

仇认琅将凤凰神木投入炼炉中,关上炼炉的门,两指一弹,开始炼化凤凰神木,与溪兰烬的躯体融合。

炼炉四周各有一道开口,可以望见里面的情况。

溪兰烬已经无知无觉地闭目沉眠了过去,火光烈烈,包围着他的周身,他身上的如枫红衣也似一把烈火,燎烧不尽的环绕着他,像是火光要吞没他,又像他本身就是火光,明丽美好的少年面孔愈发灼眼逼人。

谢拾檀抬手按在炼炉散发着余温的边缘,沉默地注视着溪兰烬。

那也是他心头一团烧不灭的火。

仇认琅眼角余光注意到谢拾檀专注的模样,不由怔了一下,想起某些传闻,眼神古怪。

这么情深意重,还亲手将人杀了?

真是奇怪。

但他对天下人津津乐道的谢仙尊与溪少主的恩怨情仇并不感兴趣,更不会不要命地问出来,收回眼神,聚精会神地控制着炼炉。

从外面看,溪兰烬在炼炉中置身烈火,但从溪兰烬的视角,就不太一样了。

进入炼炉之后,他没有感受到里面的高温,也没有觉得窒闷,甚至眼前没有火,只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暗。

他独自走在这片黑暗中,看到了一些东西。

不仅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梦,还有他在另一个世界时,从小到大做过的所有零零碎碎的梦。

那些梦里他都是另外一个人,醒来之后只有些微残存的印象,直到不久之前,他才知道,在那些记不清的梦境里,他就是梦里的那个人,梦里的那些事,都是原原本本发生过的。

周围如同流动的画卷般,溪兰烬走动起来,在一幕幕的画片之中,看到了幼时的自己,走过去的时候,他就变成了画卷中的人。

这是他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做过的梦。

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的今日,都没有人知道溪兰烬的来历,无数人给他杜撰出无数个出生,有猜他是哪个大魔头之后的,也有觉得他是煞气化人,还有以为他是哪个魔尊的私生子的,千奇百怪,但围来绕去,都咬定了他天生魔种,身世惊人。

但其实不是。

溪兰烬的父母,没那么惊天动地,只是一对在千千万万修士中勉强算得上中上、努力修行的普通修士罢了。

在正道修士眼里,魔门都是些放浪无度、嗜杀残忍之人,但溪兰烬的父母并不如此,他们出生在一个小门派里,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各自步入金丹后,便自然而然地结为道侣,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并不太感兴趣。

恩爱的夫妻俩生下了个很会捣蛋的孩子,因溪兰烬出生之时,桌上蜡烛烧尽,馀烬如兰心,母亲便给他取兰烬为名。

到五岁之前,溪兰烬的日子都过得很快活,他生得玉雪团团的,漂亮得紧,笑起来甜滋滋的,尤为惹人怜爱,小嘴也甜,走哪里都受欢迎。

小门派上下都宠着溪兰烬,师兄师姐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特地给溪兰烬送来。

他的天资也异乎寻常的好,三岁就能引气入体,学什么都很快,半大一丁点的小屁孩学会什么法术,都充满好奇心地想试一试,为此惹了不少祸。

大部分时候,其他人看到溪兰烬施法闯祸了,都会鼓掌惊叹“小兰烬好厉害”。

然后溪兰烬就被赶来的娘亲拎回去教训了。

那时溪兰烬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惹了祸后,怎么撒娇才能不被严厉的娘亲打屁屁。

不过溪兰烬挨打的次数其实很少。

一般来说,爹爹都会在旁边给他求情,爹爹求情的时候,他就眨巴眨巴眼,奶声奶气地叫声“娘,我错啦”,再噔噔噔跑过去,趁娘亲不注意,轻轻软软地在她脸上亲一口。

娘亲眼底的火气就会消散,转而化为星星点点的笑意,点点他的脑瓜子,无奈地道:“你啊。”

她嗔怒地看一眼自己的道侣:“你这么惯着小兰烬,都给他惯成个小魔头了,今天敢放火烧仙草,明天就敢放水冲大庙,若是往后我们不在了,他惹祸时谁来护着他?”

溪兰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瘪着嘴在她怀里打滚:“爹爹娘亲怎么会不在呀,爹爹娘亲要一直陪着我嘛。”

也不知道一个男孩子怎么就那么会撒娇,年轻的夫妇俩对视一眼,笑着应:“好好好,爹娘一直陪着你。”

但修行一途,总会惹上三两仇家,即使不想生事,也会身不由己,尤其是在苍鹭洲这般不安定的地方,杀人越货、当街抢人是司空见惯的事,可能走在路上多看了谁一眼,就会结上仇,被那人直接提刀砍死。

虽然溪兰烬的父母性格平和,从不主动招人,但还是因为师门之祸,被牵连到了。

记忆回溯到这里,溪兰烬忽然不是很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但片刻之后,周围凝滞的一切还是又动了起来,他逼迫自己继续想下去,往后的一幕幕如同流水,划过眼前,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