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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界都在传唱我们的故事(104)

独眼老鬼还在犹豫。

他见识过的妖鬼多,那只女鬼一看就不好惹,眼前这三人身上没什么鬼气,说不定能用抢的?把这三只新来的小鬼打趴了,东西也是他的。

就是那样有点砸招牌。

纠结了三息,瞄见谢拾檀还不把瓷瓶盖上,独眼老鬼肉疼不已:“尘芝液不封存着的话会消失,还不快封上!”

谢拾檀冷淡地看他一眼,翻过手,似乎准备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方才还在威胁人的独眼老鬼被威胁到了:“别,别!我给你们带路,快盖上!”

谢拾檀这才重新塞上瓶塞,见溪兰烬有些好奇地望着白瓷瓶,顺手将东西递交给溪兰烬:“随便玩。”

什么叫随便玩啊?

溪兰烬这下感觉不仅脚腕上沉重,连手上也开始沉重了,拿上那个白瓷瓶,扬扬下巴:“带路吧。”

独眼老鬼嘟嘟囔囔地转过身:“过来,她住得不远。”

妖鬼在鬼市的居所非常具有个人特色,喜欢住大房子的,就幻化出几进的大宅子,淳朴一点的就在地上挖个坟,把棺材埋里面。

卖药的女鬼住的倒是个很寻常的小房子,从外面看进去,屋里亮着暖黄的烛光,看上去还有几分温暖。

独眼老鬼指了指:“就在这儿,尘芝液给我。”

溪兰烬抛了抛白瓷瓶,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里面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去敲门。”

独眼老鬼哦了声,很配合地转过身去敲门。

溪兰烬看着他伸手去敲,正凝神注意着门后的动静,哪知道那老鬼的手突然在半空中一折,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像拉扯长的橡皮一般,飞快而扭曲地捞向溪兰烬手中的瓷瓶。

这老鬼一看就不安分,溪兰烬早有准备,飞身一退,稳稳地抓住了白瓷瓶,没让他捞到。

老鬼登时骂了一声,扑过来还想抢,方才紧闭的屋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明明屋外看着有光,开了门却是黑漆漆的,透出一股浓浓的不祥气息。

老鬼顿时一个寒颤,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门后的情景是怎样的,无人知晓,倘若当真和魔祖相关,就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谢拾檀把溪兰烬挡到身后,江浸月瞅了瞅,也跟着缩到溪兰烬背后,挥舞着小扇子鼓励:“师弟,虽然你受伤了,但你修为依旧比我厉害,最强的走前面!”

溪兰烬:“……”

你真是个好师兄啊。

谢拾檀对走前面倒也没有意见,迈步走向屋里。

溪兰烬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谢拾檀束发的发带,长长的白绫在空中微微晃荡。

他手贱得慌,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白绫的尾端,一摸之下,陷入沉默。

还真是那条在望星城买的白绫。

溪兰烬还记得,当时他在千里顺风行那里发了笔横财,想给谢拾檀买条真正的鲛绡,谢拾檀却没要。

以谢拾檀的品味,总不可能是喜欢两百灵石的杂牌白绫。

把亲手杀了的宿仇送的白绫当做发带,谢拾檀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就认出他是谁了,为什么是这副态度?

想到这些,溪兰烬有点心不在焉,走在谢拾檀身后,跨进屋中。

屋中的景象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屋里,竟是个婚房。

窗上张贴着大大的喜字,桌上龙凤花烛滴蜡,铺着喜被的床上,静静坐着新出嫁的新娘,盖着一方喜帕,身周洒满了花生桂圆。

外面似乎响着喜庆的丝竹声,新娘手指绞着,羞涩地等着夫君,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床对面的梳妆镜里,隐约倒映出喜帕下的朱唇,少女的嗓音悦耳:“夫君,是你来了吗?”

溪兰烬和江浸月顿时面面相觑。

很显然他们没走错地方,只是面前的场景有些过于诡异,一时没人轻举妄动。

江浸月张口就来:“老规矩,最强的先上!师弟,你去揭喜帕吧。”

什么?

溪兰烬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行!”

江浸月顿时露出副恍然大悟的脸色,嬉笑:“哦哦,是我考虑不周了,师弟不能上。”

谢拾檀稍怔片刻后,眼底的笑意还来不及划开,溪兰烬已经撸起了袖子,往新娘的方向去:“我来!”

那点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溪兰烬走到半路,领子就被谢拾檀拎住了。

谢拾檀冷淡地扫了眼江浸月:“你去。”

江浸月看看谢拾檀,又看看溪兰烬,思来想去,也只有他最适合了:“……行吧。”

江浸月走上去,弯了弯腰,温文尔雅的:“得罪了。”

话毕,拿起秤杆,挑开了喜帕。

喜帕挑开,却没能见到新娘的脸,周围的场景倏然一变,新娘又出现在梳妆镜前,挽起了妇人的发髻,对镜梳妆,撒娇道:“夫君的手既然画丹青,也为阿嫣画画眉吧?”

她转过头来了,镜子里的倒影却没有。

江浸月扫了眼三人里真正会绘丹青那位,直觉地上前两步,拿起了桌上的螺子黛。

新娘笑盈盈地扭回头,这回三人看清了新娘的脸,柳眉朱唇,的确是张很漂亮的脸。

下一刻,眼前一花,又变了一幕。

这回的新娘却是坐在梳妆镜前在哭,幽幽地道:“夫君啊,你的病几时才好?”

江浸月非常配合地递上手帕。

有了他的举动,场景再次跳跃,这一次出现在梳妆镜前的新娘却已经穿上了一身白,哭得愈发厉害:“夫君啊夫君,我们青梅竹马,世上唯你对我最好,不顾你娘的意思娶了我,如今你去了,要我一个小女子如何办?”

溪兰烬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注意到,在新娘面前的梳妆镜里,新娘并未哭泣。

镜子里的新娘脸色始终冷冷的,盯着外面在哭的自己。

画面跳跃得愈发快,新娘的婆家觉得是新娘克死了新郎,将她赶出来家门,无亲无故的新娘被赶出了小镇,绝望之际,发现自己竟有了身孕,便咬咬牙,决定去寻一个很远方的亲戚,想找个安身地。

她独自走了几个月的时间,有事无事便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无依无靠之中,将这个孩子当成唯一的依靠,无比期待孩子的出生。

直到她走到了祥宁村,借住了一夜。

一尸两命。

看着最初娇艳鲜活的新娘变成一具血淋漓的尸体,脸色惨白地被推进水中,溪兰烬禁不住揉了揉眉心。

看了这么一会儿,他也明白了。

换他他也怨气大。

溪兰烬望着水里的新娘,忽然察觉到不对:“她水中的倒影呢?”

在他们看到的这些场景里,新娘都是有着另一道倒影的。

谢拾檀和他同时察觉到不对,偏头望向另一边,眉心蹙了一下,简短道:“跑了。”

顷刻之间,他做出了决定:“我去追。”

说着,看了眼江浸月。

江浸月立刻意会:“放心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小徒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