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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78)

不管贫富,甚至连城中居无定所的流民乞丐,都按一个人头领三亩田地,被强制赶去种地了。

逼着种地还不算,还要按收成好坏来奖罚。

这种地措施,造福了桂州那曾被俘虏的一万人,他们被安置到雍州,勉强有了栖身之所,却要为温饱担忧,如今有地可种,倒是解决了衣食问题。

但却苦了雍州城里很多殷实人家。

这些人家,本就有田地,甚至富足的人家还有庄子铺子,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被赶去种地,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些殷实人家纷纷都骂起来:这是谁出的骚主意?

但不管谁出的骚主意,地,该种的还是得种,谁都跑不了。

令席香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把火还烧到了她的军营里来。

陈珞找到她,腆着脸道:“还有好多田地没人种,放那荒了怪可惜的,要不分一点给你们种?现在这时候,正好种第二季呢,收成好了,你们还可以改善改善伙食呢。不然靠着朝廷发军饷,你们一个月能见多少油沫子?”

席香:“……”

她竟然有点心动。

陈珞看出她的松动,加把劲劝道:“横竖现在停战,你让他们多跑十圈是训练,种田种地也一样很能训练人的,还有粮食收成,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席香沉吟,陈珞叹气道:“要不是雍州这边人实在太少了,有地种这样的好事,哪轮到你手底下那群兵痞子来占。”

他后边这句是实打实的实话,雍州原本三十万人口,经过一战后,人数锐减,都去了其他州府,还愿意回雍州的,只剩十万余人。而雍州占地广,即便陈珞强制将百姓都赶去种地,仍旧有许多肥沃的田地都空着,任由那些田地荒废,就太可惜了。

如今大梁正值国贫民弱时期,却浪费这许多资源,实在不应该。

陈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还是说服了席香答应让这近三万的守军也按每人三亩田地,扛着锄地下地去了。

因席香和他们说好了,种地所得除缴赋税与给地主交两成租子外,余下的都归他们所有。

有利可图,这群兵们种地就变得十分积极,每日都巴不得不训练了,就扛着锄头铲子去地里翻土除草照看已经发芽的庄稼们。

得了闲,他们也不骂席香了,只往地里钻,去看自个地里庄稼。那神情,就活像看自家的宝贝娃儿,每天都是一脸慈母笑。

这其中,犹属清风寨众人最甚,基本上三句不离他们的宝贝庄稼,甚至还因为攀比谁家的宝贝庄稼长势更好,头一次闹起了冲突,打了一架。

闻讯赶来劝架的席香得知打架原因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这伙人,以前在清风寨当土匪时,让他们种地,一个个跟要命似的,死活不干。如今从了军,倒都争着种地来了?

第056章

十月,是第二季地里庄稼丰收的日子。

辛苦种了几个月的地,整个雍州城里都沉浸在一种终于久旱逢甘霖的轻松与喜悦,军营里的兵痞子尤为最甚。

收了庄稼后,按大梁律令缴完赋税,要去交租子时,众人才从陈珞口中得知这原来是永安堂的地。

永安堂在百姓心中向来极有口碑的,这一回也不例外,按一开始陈珞说好的那样,凡是收成好的,都免了半成的租子,收成的不好,倒也没罚他们多交租子,而是给他们又多分了一亩地让他们来年接种。

这个惩罚措施,若在别的地方,压根就是不是惩罚,而是奖励。毕竟在别的地方,想种地却没地可种的庄稼人多了去。

也就是雍州地广人稀,许多地荒下来,陈令和陈珞合计过后,才不得不想出这么逼人种地的法子。

好在大家对于这个多分一点田地给自己种的惩罚也没有太多怨言,毕竟多种地对自家也没有害处,就是累了一点。

雍州这一年收成很好,永安堂收租子的伙计掌柜都忙不过来,便写信给陈令,要求从其他地儿抽调些人过来帮忙,不料陈令收到信自己亲自到了雍州。

这个时候,别的地也忙,并不比雍州这边事少,又如何调得来人手。

陈令到雍州后,亲自去太守府走了一趟,找陈珞从他衙门里支援些人到永安堂帮忙称粮收租子。

陈珞听完脸就黑了,伸手就给了陈令一拳。“你当我衙门是什么?还给你调人手,传出去,一顶官商勾结的帽子扣下来,我官声还要不要了?”

陈令老实挨下自家二哥这力道不轻的一拳,道:“从你逼着这全城百姓去种地开始,你就戴上了官商勾结的帽子,这时候想脱下都晚了。横竖已经这样,你衙门那群差役闲着也闲着,不如让他们搭把手帮帮忙,免得闲出个什么毛病来。”

雍州上一任太守是方知同,他驭下不错,府衙这一群差役,虽都有点小毛病,但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等行为却是没有的。陈珞上任后,便倍觉轻松。

加上全程百姓都被赶去种地,大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闲得今天这两家对骂掀瓦,那两家持刀对峙,甚至连小偷小摸都少了,整个雍州上至陈珞下至基层差役,在这几个月几乎都没有接到什么案子,确实是快闲出毛病来了。

陈令道:“再说了我也不让他们白干活,都按天给钱,要不然你去问问你手底下的人,看他们乐不乐意去,真要不乐意,我就不勉强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乐意啊。

陈珞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开始轰人:“行了行了,明儿就给你安排几个人过去。你赶紧走走走,看见你,我就眼皮直跳脑壳痛。”

陈令“啧”了一声,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陈珞,“这是嫂子的进门礼,你不在,我给你带来了。”

半个月前陈瑜成婚,连已嫁人的长姐闻筠都到了,只有远在雍州的陈珞缺席。

陈瑜打开那个小盒子,里头装的是块色泽翠绿的玉雕鱼,活灵活现的十分可爱。陈瑜摸在手里,顿时就有些爱不释手。

“回家后,代我谢过大嫂。”陈瑜道。

陈令道:“家里长辈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想清楚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了没有,打算何时成亲?”

提到这茬,陈瑜脸又黑了,“我都躲到这儿来了他们还不死心?”

自打年初陈瑜的婚期定下后,陈珞在家中就成了众矢之的,连带家中下人都要恭恭敬敬地问他一声什么时候给府里添个二少夫人,他只得躲到雍州来,耳根子才算清静了。

陈令笑容可掬的道:“家里长辈也是关心你。”

“你别给他们带话了,先操心你自己吧。”陈瑜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近城里有户李姓人家的小儿子总爱往军营里钻,常给军营捐钱捐物,因此和席将军关系很是不错,我好几次都看见他和席将军逛市集。”

陈令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扭头就走。

但没等陈令去找席香,她自己就先找上门了。与她一起上门的,还有陈珞口中那个李姓人家的小儿子李杏。跟在他俩身后的,还有十余辆粮车,都停在了永安堂总店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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