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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32)

镇远侯闻言,脚步一顿,颇为心虚的四下张望,趁着没人发现他之前,毫不犹豫转身溜走了。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管事的声音:“三公子,那株瑶台玉凤……是侯爷喝多了,不留意就踩折了……”

待走得远些,镇远侯方停下松口气,抹了抹脑门上急出来的汗,整了整衣衫,闲庭信步的正要接着往前走时,忽闻背后有人幽幽道:

“爹,马上到点吃饭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镇远侯险些惊得跳起来,面上镇定实则心虚不已的回头,对上了陈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当天晚上,被小儿子揪到饭厅算账的镇远侯,在老父老母、侯夫人闻氏、长子陈瑜、次子陈珞、席香、穆瑛的见证下,叫下人端来笔墨,在饭桌上十分屈辱地写了一张欠条给陈令。

陈令收了欠条,脸色也依旧不大好看,对着一桌饭菜挑挑捡捡半天才刨完一碗饭。

为此,除席香穆瑛外,众人时不时便朝镇远侯丢个责备的眼神:喝酒就喝酒,你去踩他的宝贝花做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一顿饭吃完,镇远侯放下碗筷,犹似屁股着火一般,逃也似的跑了。

穆瑛看得咋舌,回露华院的路上小声同席香道:“这侯府上下也太过娇宠陈三公子了些,难怪会落个三姑娘的外号。”

饶是从不爱背后说道他人闲话的席香,也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家人可真是待人亲切和善,就连府里下人也都十分规矩有礼,我原以为按他们家的权势地位,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穆瑛感叹了一句,见席香不接话,她便改口道:“阿姐,你早点休息,晚练就先省了吧,明日你进宫面圣,要养足精神才好。”

席香每日不仅有晨练的习惯,还有晚练。她“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次日,皇帝召席香进宫的诏书果然早早便到镇远侯府了。

小公主平安回宫,老侯爷和老夫人身为小公主的外祖父外祖母,自然也是要进宫看望一番的。老俩口便带着儿媳闻氏、陈珞、陈令,与席香一道进了宫。

女眷都坐同一辆马车,在路上,老夫人教导席香一些的宫里的规矩,席香都一一记下了。

待进了宫,皇帝、太后一并在太后的宫里同时召见了席香。小公主也在。

皇帝才十五岁,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一见到席香就端不住架子,站起来奇道:“你就是救了我妹妹的那个人?听我妹妹说你一个姑娘家,带着我妹妹一个累赘,还能把几十个牛高马大的西戎士兵打趴下?那你的武功一定很厉害,你能教我几招吗?”

一旁的太后闻言,抿着嘴地暼了皇帝一眼,重重提醒了一声:“皇儿。”

哪有人用累赘一词来形容自己妹妹的?

小公主也不满地盯了盯只比她大三岁,但经过昨日相处已经能确定十分不靠谱的皇帝哥哥。

皇帝挠了挠头,见席香还跪着,忙道:“你起来说话。”

席香恭声答了声是,方起身,垂头低眉站在一旁。

“你的事,妹妹已同朕说了。”皇帝今日召见席香,主要目的就是封赏她的,很痛快的道:“朕昨日与舅舅商量过了,即日便下旨派礼部侍郎出使西戎,去将你母亲与弟弟接回来。”

除此外,皇帝还另外赏了她五千两白银,黄金百两,以及若干珠宝首饰。

席香跪首谢恩,随后抬了抬头。

太后眼尖,瞧她面有犹豫,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席香跪着,道:“民女想随使臣一道出发去西戎。”

太后一怔,保养得宜面上显出一丝不虞,“怎么你不相信使臣?”

席香忙解释道:“请皇上、太后恕罪,民女并非此意,只是民女与母亲弟弟走散近十年,原以为她已不在人世,如今骤然得知她在西戎,心中实在挂怀,想早日与她相聚,还望皇上太后娘娘体谅。”

太后脸色这才好看些,想起自己与女儿失散十年来饱受的思念之苦,她唏嘘一叹道:“难为你一片孝心,准了。”

席香正要再叩首谢恩,哪知陈令却站出来了,道:“姑母,侄儿以为不妥。”

他转向席香,“你才和我一起把公主救回来了,现在又要和使臣去西戎接你娘,那哈德王子见了你,那还不暴跳如雷,自己爱妾没了,连父亲的爱妾也保不住,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你若执意要跟着出使西戎,只怕你母亲与弟弟非但接不回来,还会累得你与使臣有性命之忧。”

席香一顿,垂头沉思不语。

皇帝一听,连连点头,“陈令表兄说得在理,你就留在汴梁,等候音信吧。你救了朕的妹妹,朕也定会将你母亲和弟弟平安接回来。”

小公子也保证道:“席姐姐你放心,皇兄金口玉言,既然开了口,那就一定会办到的。”

就连太后也都收回了前话,对席香道:“那你就先留下来吧。歆儿刚回来,对宫里十分陌生,你不若就留在宫里,陪着歆儿一阵。”

歆儿是小公主的名字。

皇家姓赵,小公主全名是赵歆。

小公主正巴不得黏着席香呢,当即猛点头:“好啊好啊,席姐姐你就留在宫里,等你母亲和弟弟回来。”

席香还没表态,陈令又忙开口道:“虽说席姑娘救了公主,但终究是一介平民,留在宫中于礼不合。公主平日若是缺个说话人,召她进宫便是。”

小公主撅着嘴一脸不开心。

深知陈令脾性的太后与皇帝倒是对视了一眼,母子二人皆有些不解,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怎么突然这么殷勤地管起别人来了?

小皇帝召见席香的目的便是封赏,眼下赏也赏完了,思及外祖父外祖母和舅母表兄还在偏殿侯着见小公主,他便立即起身向太后告辞了。

临走前,还不忘叫上陈令:“表哥,我有话要同你说。”

陈令暼了席香一眼,怕她在这诸多规矩礼数的宫里不自在,正要把她也叫走时,小公主先开口留人了:“席姐姐留下来再陪我说会话吧。”

他只得作罢。

随皇帝到他的殿里,小皇帝当着内侍的面,一脸八卦地问:“表哥,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席姑娘了?”

第024章

陈令一脸“你哪里来的错觉”的神情看着皇帝。皇帝拿胳膊撞了撞他,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朝他小声嘀咕:“咱俩谁跟谁,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

皇帝说着,一脸我懂的神情,朝内侍挥了挥手,“你们退下,我和表哥说几句体己话。”

内侍都退下后,他方拉着陈令到榻上坐下,一脸殷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这趟到幽州雍州有什么新发现?”

陈令自请剿匪,对外包括对家人都用的是避开家里祖母替他相看妻子的这个借口,唯有两人知道他这一趟出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皇帝便是其中之一。

“两地匪患没有奏折里说得严重,大哥借调幽州士兵都已清剿了。”陈令叹了口气,素来明朗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凝重,“前些年连年天灾,到底是伤了元气,如今两地百姓包括桂南一带,大多都只能保证勉强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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