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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134)

兄妹俩便抱着这样的心思,小病大养,双双借口身体抱恙,躲起懒来,任由群臣吵嚷。

而陈令正是在这时带着西戎王带兵亲征桂州的急报回到了汴梁。

镇远侯连夜进宫,将急报呈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惊得什么病都没了,双眼瞪着那封急报,半天才挤出一句:“西戎这仗是没完没了?”

镇远侯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舅甥两人愁得一夜未眠,待早朝时,得知这一消息的满朝文武也俱惊得寂静无声。朝会上一反近日菜市一般的吵嚷,众臣噤若寒蝉,连轻缓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等时候,已然顾不上几方派系之争了。可这几日众臣们因立场不同而吵得眼红心热,如何拉得下脸面握手言和共商退敌大计?

谁也不肯主动开口,这群人视脸面比性命重要,皇帝坐在上首,眼睛转了转,随后就悄悄叫内侍将此时朝中的消息去告知赵歆。

两刻钟后,便有侍卫进来通传,道公主候在殿外求见。皇帝自然召了她进殿。

朝堂上顿起一阵窃窃私语声,以为她是因那几个刁妇的事而来求皇帝要一个公道的。

待赵歆进来,朝众人一一见礼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臣妹有罪,今日特来请皇上降罪。”

众人俱是一懵,不明白她这是唱的哪出。

赵歆已躬身跪下,俯首磕地,掷地有声的开始痛陈自己罪状,先道自己在街上与仆妇起了口角实在有失天家体统,紧接着说自己气量狭小竟与几个仆妇计较毫无公主风度,甚至为此与太后生了嫌隙,更累得皇兄替她操心身体受凉以致朝政都无暇顾及,实在罪责深重云云。

听得群臣又惊又意外,公主还真是来请罪的?

她这一番话,半句不提朝政,可句句又与朝政息息相关,乍这么一听,确实罪责有些重。但这事是怎么发展成眼下僵局的,群臣心里都有数,当然不会把锅扣到公主头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齐齐看向皇帝,替公主求起情来,道公主非但无罪,还甚为委屈,不仅不该罚,还要封赏以示抚慰才是。

皇帝眨了下眼,和赵歆对了下眼神,随后正了正神情,顺着群臣的话,一脸严肃的赏了公主十颗夜明珠。

这……赏得未免也丰厚了些,群臣嫉妒眼都红了,口上却还要不住地附和笑道赏得好赏得好,顺道还要再夸公主深明大义云云。

赵歆含笑谢了赏,功成身退。

有了赵歆递的这个台阶,群臣顺势而下,总算不再因为分派结党阵营之见而拉不下脸共商国事。

但行军打仗之事终究不是三言两语便可定策,热火朝天地商讨了一个时辰,因有为清贵人家出身的文官不慎说了句求和的话,文臣武将两个派系的官员险些当堂打起来。

皇帝最终只能抹着脸,眉眼间满是疲倦地道了明日再商议,散了朝。

下了朝,皇帝垂头丧气的去找赵歆,想找这妹妹出出主意。

但他一脚才踏进赵歆的宫中,就听得在太清殿执勤的十五追过来,朝他道:“皇上,庄老将军进宫,此刻正侯在太清殿偏殿中。”

皇帝一怔。

这个时候,庄老将军不在家中养伤,进宫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本能的不想见这位替大梁操了一辈子心的老人家,立即道:“朕有要事要与公主商量,一时半刻脱不开身,你们先送老将军回府,待朕得闲,定会出宫去探望他老人家。”

十五是个说话喘大气的,对皇帝的话仿若未闻,只把自己嘴里的话慢吞吞的说完了:“镇远侯爷也在呢,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忽的就打起来了,都不敢上去劝架。”

皇帝想象了一下暴脾气的舅舅和同样暴脾气的庄老将军打起来的场景,不由一抖眉毛,转身冲进了公主的宫里。

十五:“……”

片刻之后,皇帝又冲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赵歆。

相比皇帝急匆匆赶往太清殿的紧张,赵歆就显得从容淡定多了,负手而走,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姿态十分优雅。

路过十五面前时,她还颇有些好心情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问道:“我舅舅和老将军打起来了,谁更厉害些?”

十五一顿,这位公主殿下的样子不像是去劝架的,反而像是去看热闹的,甚至是有掺一脚的趋势。他不由得往后退了退,闭嘴不言,只看着赵歆拖着及地长裙远去。

第094章

皇帝到了太清殿,人还未进去,就已听到里头镇远侯与庄鸿曦的吵闹打砸声。

“老庄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身子骨还未大好,行军打仗这种伤筋动骨的事,交给我儿来就好。”这个语气委婉却又不失强势的声音,“都说名师出高徒,我儿是你教出来的,难道你还怕他会输给那些个西戎蛮子?”

“放你的狗屁!老子老当益壮,区区皮肉伤算什么!你身子骨倒是好,也没见在我手上过得几招。”这中气十足还略带得意的声音,是即使负伤也依旧能绕着校场跑上十圈的庄鸿曦,“事关我大梁山河社稷,岂能叫他一个毛都没长齐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扛?”

已到而立之年马上当爹的陈瑜此时也在殿里,听到恩师拿毛都没长齐乳臭未干来形容自己,他瘫着一张脸,眉头也不动一下,只站在离两位老人家最远的角落里,保持沉默。

镇远侯到底还是文人,言行举止斯文,被庄鸿曦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但话都劝尽了,庄鸿曦这厮还是油盐不进想自己去领兵出征,镇远侯劝得心累,却还是不肯服软,强硬道:“席丫头能行,我儿如何不行?席丫头的武功,还没我儿好呢!一个小姑娘尚且能守一城,若是我儿,别说一座,就是十座也能守得住!”

话说着,镇远侯忽然扭头看向陈瑜:“你说你能不能守?”

庄鸿曦亦目光炯炯地看了过去。

陈瑜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结果发现背脊已抵到墙,退无可退了。只好瘫着一张脸,眼也不眨地恳切道:“我愿意守大梁山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争气的东西!镇远侯气得抓起手边的茶杯,本想朝他掷去,一旁庄鸿曦笑呵呵地提醒道:“这杯子,瓷的,瓷的!”

瓷物易碎,砸没了,要赔的!

镇远侯将茶杯放下,巡视一周,整个殿里砸不坏的东西,例如座垫等物,都已在方才他和庄鸿曦摔打时被丢得一地零落,这一口气哽在喉中,提不上咽不下,险些噎着。

“过来!”镇远侯朝陈瑜喝了一声。

待陈瑜走过去,镇远侯指着他,朝庄鸿曦道:“赢了我算什么,你要是能在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过上几招,你爱领多少兵领多少兵,爱打哪打哪,我绝不拦你!”

庄鸿曦脸上的笑顿时就挂不住了。先不说自己身上还有伤,就是没伤,他已是垂暮之年,凭着多年临阵搏杀的经验,才勉强在镇远侯手上讨了赢面,陈瑜正值青壮,又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他如何能在陈瑜手上讨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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