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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13)

陈令端起茶杯,“你是一州太守,如何治下,怎的还问起我来了?”

方知同苦着一张脸,“世子,您看?”

陈瑜敲了敲桌:“我看用徭役相抵这法子就很好。”

陈令喝茶动作一顿。

陈瑜面色愉快了几分:“或者,三弟你善良到底,替他们交了?”

嗜钱如命的人,占他一文钱的便宜都要急得跳脚,何况是上千两。

陈令:“……”

他捂着荷包,满脸的不情愿:“我交。”

陈瑜眼角眉梢甚至隐隐透着笑意,亲眼看着陈令一脸肉痛地交了钱后,才起身朝方太守翩翩有礼道:“方大人明断。”

陈令亦笑呵了一声:“方大人确实明断。”只是相比陈瑜的,他这一句话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在穆一贾及时给陈令立了张借据,两人均在上面签字后,各执一张保管,这两百两百两银子权算作是清风寨众人管他借的。

陈令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没再鼓着腮帮子对方知同冷嘲热讽。

方知同擦着脑门的汗,将众人都送出府衙后,才敢暗暗松了口气。

娘的,早知上一道哭惨的折子会引来这么两个祖宗,他宁肯在雍州再呆个三年。

点头哈腰地送走众人,方知同当即小跑回去给任吏部尚书的好友写信,很是真情实感地述说了一番雍州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唯恐自己写得不够委婉,末了又添很是直白的一句:“愿意连任雍州太守一职,三年后再回汴梁与兄相聚饮酒当歌。”

却说穆一贾等人原本都抱了必死之心,哪知峰回路转只是虚惊一场,庆幸劫后余生之余,纷纷都朝陈令抱拳道谢。

陈令手里捏着借据,生怕自己承了他们的谢,这借据便作废了,连忙摆手摇头道:“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你们大当家,若是没她,我才懒得管你们死活。”

席香看他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莫名觉有几分可爱,不禁抿嘴笑了笑。“若无三公子,即便我在,大家只怕此时已是命归黄泉了。”

陈令随口问道:“若我没倒戈,你们还真打算拼死顽抗?”

席香笑笑:“在祠堂楼附近埋了火-药,若实在无转圜余地,我会引爆火-药,与你们同归于尽。”所以寨里的人没事都不会往那边走。

陈令:“……”

他这破天荒的善良一次,感情是救了自己一命?

陈令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理解:“即便落入官兵,最多落个发配边疆没入军户奴籍的下场,何必搞同归于尽这么惨烈。”

“火-药是我爹临死前命我埋上的,原本防的是其他山头的悍匪会来抢夺地盘。”席香声音低下来,“当时我年纪尚小,二叔他们大都身上有伤,其他山头的人若真的来袭,我们守不住。”

这厢她与陈令说话的功夫,那边陈瑜则和谢礼谦在闲聊,得知谢礼谦全家五年前皆死于老虎山匪徒刀下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知谢四兄弟以后如何打算?若有需要我之处,尽可与我说。”

陈瑜性子沉稳谨慎,向来言出必行,不说虚话。能得他这么一句话,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但谢礼谦只作揖道,“多谢世子美意,只是仇人尚在人世逍遥,血海深仇未报,不敢对未来抱以期待。”

他口中的仇人,指的是雷武。

雷武五年前从席香刀下逃走后,便一直在幽州讨生活,直至半年前听说朝廷有意派兵来雍州剿匪才回雍州,搭上了方知同,助他剿清不少匪徒,最后只剩下一个清风寨。雷武原本还想着能手刃席香替死在她刀下的兄弟们报仇,今日见到谢礼谦与陈瑜相识,陈令又倒戈清风寨,他便知报仇无望,干脆趁众人下山时,借口去小解,溜走了。

直至下了山仍不见雷武回来,谢礼谦方才回过神这人是逃了。

但人既然活着,哪怕刀山火海,他也要将人翻出来,报仇雪恨。

陈瑜抬手在谢礼谦肩上拍了拍。“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有需要我之处,尽管开口。”

谢礼谦“嗯”了一声。

此时天色将晚,陈瑜与陈令都住永安堂旗下的永安客栈。

清风寨众人身上无钱,出城回清风寨显然是迟了,不想夜宿街头,只能厚着脸皮再找陈令借点钱。

席香摸了摸脸,正要开口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大当家?”

席香循声望去,只见瘦子躲在角落,正贼头贼脑望着他们。看他这样子,显然是跟他们一段路了,确认陈令与陈瑜没有危险后,才出声暴露自己的。

“穆廷?你怎么在这儿?”席香惊讶。

瘦子名叫穆廷,但因他全寨子最瘦,大家还是习惯叫他瘦子。

“大家都在城里躲着呢,没有走。”瘦子小步跑过来,有些高兴的道:“康哥让我在城门口守着,看你们有没有被抓回来。要是你们被抓进牢里,我们就半夜去劫狱!”

这有些天真的话令席香哭笑不得,穆一贾则直接骂道:“还劫狱,你们是能飞天还会遁地?别劫狱不成反而把自己送进去。”

穆一贾说着,抬手就往瘦子脑袋上打了一下。

瘦子挠了挠头,嘿嘿傻笑:“这不你们都没事了嘛。”

瘦子既然说大家都在城里,那便省了叫陈令借钱的尴尬了。

席香心里松了口气,问道:“其他人呢?都在哪儿?”

瘦子看了一眼陈令,道:“都在永安客栈呢。”

穆一贾忍不住又打了瘦子一下,“若是我们真的出了事,你们住到永安客栈,就不怕暴露了身份?平日我在山里怎么教的你们?”

瘦子抱着脑袋躲到席香身后,道:“是康哥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永安堂的二东家被咱们捆了,大家就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住到永安客栈里,所以永安客栈一定是最安全的。”

穆一贾打不着他,只好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

众人随瘦子回到永安客栈。说来也巧,永安客栈在雍州城里共有三间,瘦子他们住的那一间,正好也是陈瑜陈令兄弟二人住的那间。

陈瑜手下那一队兵除了五个亲卫外,其余都是是从幽州那边借调过来的,并不随他们住永安客栈,而是住在驿站。

进了客栈后,瘦子看了一眼席香周围,才想起来没看到十一,便问道:“大当家,十一呢?”

十一?

席香一愣,只顾着人了,哪里还顾得上十一。此时瘦子一问,她才想起来好像自下山后,就没看到过十一。

陈令懒洋洋道:“在后边呢。”

席香回头一看,距离她三丈开外的地方,十一正摇头晃脑地围着陈令养的那条白狗转。

白狗看起来很高冷,不管十一怎么在它身边打转,它都目不斜视,迈着小短腿昂着头优雅地走着。

此时见席香等人都看过来,白狗忽然停下,伸出一只前爪朝十一狠狠拍了过去。

十一冷不防被拍个正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滚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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