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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125)

“不管这几个仆妇是不是你高家的人,她们既然敢打着你们高家的名义,就必然和高家脱不了干系。你不必多费口舌,我懒得听。”赵歆不再和庄婉清多说废话,命人将那几个仆妇捆起送去府衙,方转头看向一旁的席香。

席香此时搂着已经哭哑声的蒋檬,一边伸手替她拭泪,一边轻声问道:“你爹呢?”

蒋檬目光恍惚看着地上的妇人,神情呆滞,宛如傻了一般。好半晌,她才点了下头,复又摇头,喃喃道:“我爹……我爹也被她们打伤了。”

伤到了腿,否则哪会让这几个恶妇拖走她娘。想到家中的父亲,蒋檬瞬间又泪流满面。

席香一时默然,搂着蒋檬的手紧了紧。

小姑娘哭起来的样子让赵歆难得起了点怜悯之心,她走过去,略一弯腰,抬手在蒋檬头上摸了摸,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蒋檬泪眼婆娑,趴在席香的肩头呜呜的哭着。

赵歆耐性不够,眼见小姑娘越哭越凶,便皱起了眉头,道:“你在这哭有什么用,哭能让你娘复活?这种时候,要是只会哭,那就等着继续被人欺负到死吧。”她说着,站直了身体,“有这力气哭,不如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且看日后谁还敢欺你?”

这话语气有些重了,蒋檬一时被喝住了,抬起脸呆呆看着赵歆。

“公主!”席香拧着眉,罕见的动了怒,冷着脸道:“请你慎言。”

“我昔年流落宫外,若也像她这样遇事只会哭,早就活不到今日了。”赵歆神情淡漠,本想说,但目光瞥到一旁的谢礼谦时,语气生生软了下来:“席姐姐,她的遭遇纵然可怜,但事已至此,她现在该想的是要怎么靠自己立起来,而不是躲在你怀里哭。”

顿了顿,赵歆问已被她吓得哭都不敢哭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抽噎了一下,才道:“蒋檬。”

“行,我记住了。伤你爹又害得你娘没了的那几个仆妇,不管她们是高家的,还是寿安伯府上的,亦或是宫中的女官,此事我一定会秉知皇兄,让他给你一个公道。”

赵歆瞥了庄婉清面色发青的一眼,哼声道:“高门权贵尽养刁奴,仗势欺人鱼肉百姓这股歪风邪气也该治一治了。”

之后赵歆留下两名侍卫和席香、谢礼谦一起善后,便回宫去了。赵歆走后,庄婉清也急匆匆回府了,要把这事早点告诉婆婆和寿安伯夫人。

席香和谢礼谦护送小姑娘回家,她母亲的尸首由两名侍卫抬回去。

蒋檬家中也算殷实,住着三进的宅子,家里还有三个使唤的下人。

只是三个下人,两个老,一个小,在面对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妇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甚至也被抓得一脸伤。

被打伤了腿脚的蒋檬父亲,由下人扶出来,见到妻子尸首时,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

蒋檬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把赵歆的话记在了心上,站在一旁看着她爹抱着她娘的尸首痛哭,眼中浸满泪水,却死死咬着唇死活不肯流一滴泪。

席香看得心疼,小姑娘别过头,伸手抹了抹眼睛,泪意逼退后,才转过脸朝席香道:“席将军,谢谢您。”随后她又朝谢礼谦和两名侍卫鞠躬道谢:“几位差爷,也辛苦你们了。”说着,还掏出了个小荷包,递给谢礼谦,“家中不方便,不能热茶招待,还望勿怪。”

谢礼谦与两名侍卫哪能受下她这钱,都忙摆手推却了。

之后蒋檬亲自送席香等人出门,看到席香欲言又止,她便道:“我爹还在,家中也有使唤的下人,您不必担心。”

从蒋檬家里出来后,两名侍卫辞别席香,打道回宫去了。

席香想起前几日小姑娘脸上还是一派天真娇憨可爱,如今她一身稚气未脱眼中却已通起了世故,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谢礼谦看出她沉默之下的难过,想替她拂去额前的落发,手抬到半空中,唯恐唐突,便又放了下来,轻声道:“她会走出来的,就像当年你我一样。”

“嗯。”

第088章

经此一事,席香心情明显低落下来,也没了叙旧的心情,谢礼谦见她比起以往话更少了,便提议道去逛市集,席香颌首道了声好。

谢礼谦寻思着席香受封赏后不日就得启程又赴桂州驻守了,便在市集买了好些东西,有给她的,也有给穆瑛和穆康的,原本还选了好些吃食,都是胖子和瘦子喜欢吃的,准备付钱时,忽然听席香道:“穆廷和穆齐已经不在了。”

谢礼谦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席香口中的“穆齐和穆廷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但他最后还是把拿在手里的东西都买了。

两人沿街逛了一遍市集,回到驿站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他俩还没进驿站的大门,门口的守卫笑着同她打招呼道:“席将军你回来了。”

随后便听到一阵风似的脚步声响起,席香和谢礼谦循声看去,是陈令一瘸一拐的从驿站里跑出来了。

陈令身后,还跟着愁眉苦脸的招财。

见到席香,招财愁容转喜,唠唠叨叨的告起自家主子的状来:“席将军你要再不回来,我们三公子就要把驿站给拆了。他听说驿站这边出了事,不管自己也是一身伤,急惶惶就赶过来了,见不到你人,问驿站的人又都说不清楚你去向,急得他差点又想出门去找你,我死乞白赖才把他劝住。你要再晚一点回来,我就劝不住他了。”

“一身伤?”席香抓住招财的话里重点,仔细打量了陈令一眼,却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什么外伤,但方才陈令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她也看到了,便问道:“伤得严不严重?看过大夫吃过药了吗?”

“三公子昨儿被侯爷打了半天呢,都是打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下手狠着呐,我们公子半夜都痛得嗷嗷……”招财话没说完,就被陈令伸手捂住了嘴。

没眼色的东西,没看见席香身边还有一个谢礼谦在吗?在情敌面前揭他老底,这是多大仇!

陈令死死捂着招财的嘴,低声威胁:“你再多说一句话,这舌头就别要了。”

招财“呜呜呜”了几声,疯狂点头和眨巴眼以示自己绝对不再多说一句话后,陈令才放开他,转而朝席香咧嘴笑道,“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他既然说无碍,席香便信了,“嗯”了一声便没再问。陈令见她如此反应,心下不免有些哀怨,但偏偏是自己说没大碍的,不能怪她太冷淡,只好委屈巴巴的瘪了下嘴。

一旁的招财瞥见了,背过身去,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几人都进屋坐下后,席香才对陈令道:“驿站并没有出什么事,我也安然无恙。”她将蒋檬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末了有些无奈的低叹了口气,道:“我以前听说高门权贵规矩多,今日才算见识到了。”

陈令听了半晌不语。

招财一边给三人倒茶,一边唏嘘道:“何止高门权贵如此,地方小户也一样。小的以前下乡时就碰过一样的事,有一户家境还算殷实的人家让女儿到族里开设的学堂识字读书,也被他那一族的族长给赶回去了,说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族里其他女娃子也会有样学样都跟着一起上学,会给学堂的儿郎们造成不便。那户人家爱惜女儿,便自请了女先生到家里,但即使这样,也不被允许,为此那户人家和族里发生了许多不愉快,被全族人排斥,最后无奈之下举家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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