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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110)

到了家门口,陈令眯了眯眼,忽然计上心头。待跨进镇远侯书房门槛时,没见着镇远侯的面,他就先哭丧了起来:“爹你可真是坑起儿子不手软,我这千里追媳妇好不容易要追到了,你给我来这么一出,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妻,你是不是想让我这一辈子都打光棍啊?”

镇远侯被哭懵了,以致一时没反应过来。

屋里的侯夫人和老夫人都迅速且准确的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异口同声道:“你把人席姑娘追到手了?”

第078章

“我这正盘算着备什么礼上门去和未来丈母娘提亲呢,结果忽然一道圣旨下来,把人召到汴梁来。”陈令瞥向镇远侯,控诉:“我计划全落空了。”

老夫人和侯夫人一听,顿时也朝镇远侯投去责备的眼神,婆媳两个一起埋怨道:“什么时候下圣旨不好,偏这时候下?”

镇远侯直道冤枉,那圣旨又不是他下的?和他有甚关系?

侯夫人道:“你是辅政大臣一把手,皇上下这样的圣旨,难道你会不知道?”

镇远侯道:“知道是知道,可辅政大臣又非我一人,这旨意是皇上征得大家一致同意后下的,我如何拦得住?”

老夫人道:“皇上下的圣旨谁要你拦了?你既然知道有这么道圣旨,那你该提前给令儿透个气。”

母亲发话,镇远侯即便不想背这锅也得认了,“是儿子错了。”

老夫人顿嫌他敷衍,偏一旁的陈令还火上浇油,委屈巴巴道:“爹从小只会追着我打,何曾认真关心过我。我这么大个人了,您这还备着棍子等我,传出去别人少不了一阵笑话我这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跟穿裤衩的小孩似又挨慈父棍。旁人笑话我倒也罢,你说这要是传到姑娘家耳朵里,人姑娘会怎么看我?”

他只说姑娘,没特意指明是席香,但书房里哪个不明白他指的就是席香。

侯夫人想起席香是英姿飒爽的姑娘,喜欢的肯定那等光风霁月的伟岸男子,怪不得小儿子出身好长得好性情这几年却讨不到她一点欢心,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儿!

哪家姑娘会看得上一个成天被亲爹追着打的男人?

侯夫人琢磨明白了,但碍于镇远侯到底是她丈夫,在儿子面前她还是要给丈夫留一点颜面的,便只投去了责备的眼光,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但老夫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当着孙子的面,数落起他这当爹的只会棍打孩子,完全不关心孩子云云,直把镇远侯说得几欲大呼冤枉,他拿棍子的时候,她们可没阻拦,还吩咐下人端点心瓜果上来,一边吃一边看戏。

陈令见状,趁机就溜了。

家里人向来不管他爹和兄长的公事,席香这事,他最大限度能帮的就是向家里表明自己态度,让家里人心中有数,至于家里人该怎么怎么,他不会去干涉。

从镇远侯书房溜出来,陈令连口茶都没喝,又进宫去了。

他进宫的时侯,席香正在驿站里休憩。其实她大可不用在驿站,她在汴梁也有一处御赐的将军府,但那处府邸她未曾去住过,也没找人去看宅子,空荡荡的屋子,去了只能吃满嘴尘埃,远不如在驿站来得舒心。

闭目养神的间隙,席香想着要不要去看庄鸿曦,但思量了片刻,想起自己现在是罪将的身份,一到汴梁就去庄鸿曦府上,有攀附之嫌,会给庄鸿曦带来麻烦,她最终没有亲自上门,只托驿站的卫兵带着她从桂州带来的一些补品药材去了一趟将军府。

驿站的卫兵去了很快回来,给她带了回话:“大将军托小的给您带句话,明儿朝上您记得穿金甲,免得遭不住大家伙的唇枪舌剑。”

这庄将军式的话,语气和神态,卫兵学了十成十像,引得席香不禁抿嘴一笑。

这等时候,也只有他老人家会这么风趣的来提醒她。

卫兵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嘿,您笑了就好,大将军说了,要是能把您哄笑了,下回我再去他那儿,就留我吃口茶再轰我走。”

卫兵也只是嘴上调侃,并不是大将军真抠到连口茶都不给他喝。

席香听了笑意转深,摸出一小锭碎银递给卫兵,“大将军不留你喝茶,是提醒我掏钱请呢,劳您辛苦走一趟,这茶确实该我请。”

那卫兵并不推辞,受下她的钱。回头到了吃饭时间,卫兵端到她屋里的饭菜,就远超了驿站规定的一荤一素一汤份例。也借着送饭的机会,卫兵告诉她从她进驿站开始,已经好几拨人前来打探她的情况了。

席香心中有数,轻声道了谢。卫兵笑回一句:“总不能白喝了您的茶。”

到了次日,席香被召上朝会,刚走进太清殿中,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就望了过来。

但百官中,却不见镇远侯和庄鸿曦的影子。

皇帝坐在上首,看见席香时眼睛登时就亮了,在席香行礼俯首跪下称罪时,他甚至想起身离座冲到席香身边扶她起来,但他身子刚动了动,就听到有人轻轻“咳”了一声。

随后那“咳”了一声的人笑呵呵的开口道:“席将军,两年不见,还是这么英姿飒爽,边疆风沙催人老这话看来对咱们席将军不管用啊。”

开口说话的这人是辅政大臣之一,姓高,是已故去的张南之妻高仪的叔叔。高家人,最是喜欢讲究虚礼那一套,他心中纵然有意刁难席香,但面上却不想失礼,便率先开口,试图想温言和席香套下近乎,再好声好气地劝退她。

熟料席香压根不吃他这套,想起昨日驿站卫兵和她说的派人来打探她情况的人里头就有高家一份,她便淡声道:“高大人,我今年才二十,且雍州地处西南,以山林居多,并无风沙。”

边疆风沙催人老这一句在高大人口中分明只是借喻,在场众人都明白,席香不可能不明白,偏偏她不顺着那位高大人的话茬接话。

高大人被这么一回,觉得有些挂不住脸面,神情登时就没那么和蔼可亲了,笑容淡下来,道:“是老朽年纪大了记岔了,镇守西南不是桩轻松事,难为你一介姑娘家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头。”

席香抿嘴不语,心知这高大人既是头一个开口,那必然不会只轻飘飘说道这两句,定还有后话等着她。

但朝中有人察言观色甚是厉害,心想攀附高家,不必高大人开口做那个恶人,他便立即就逮着这个机会出来站队,道:“西南之境,不管军中士兵还是市井小民大多性子蛮横,即便是当初张南那样三大五粗的老将,也曾闹出几番不愉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过去,哼,吃再多苦头,那也是她的自找的,当初可没人逼着她去,放着好好的县君不做,非要做什么将军。”

那人说着,睨了席香一眼,语气轻慢的呵了一声,“战场刀剑无眼,可不会因她是个姑娘家就对她手下留情。让一个女人带兵上阵杀敌,难怪会出身为主将却擅离职守这样不知轻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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