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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婳(96)

杨嬷嬷笑着宽慰,“王妃心绞痛犯了,王爷听了怎么会不来瞧瞧王妃您。”

小丫鬟吞吞吐吐的:“王爷他……他去了芳菲阁,让奴婢请大夫给王妃看看。”

……

芳菲阁,各色花草种满了小苑,繁花似锦,美轮美奂,尤其是芳菲阁有一处陶泥房,是用西洋运来的透明壳子搭建的小屋,价格奢靡昂贵,里面既可做花房又可安静的雕琢描绘陶器。

宣元海进来时在卧房内没找到万姨娘,就知她是在这里,所以脚步轻轻的走来,望着里面的身影,他瞬间就看愣住了。

坐在软缎木墩上的女子穿着浅料粗布麻衣,头上缠着青巾包裹住一头青丝,一张白玉无暇的明艳脸儿神情极为专注,一手执着瓷器,一手握着尖尖的小笔沿着画好的图案描绘彩釉上色,她就像一块绝世的羊脂美玉,穿的是最质朴的粗衣,可却抵挡不住玉石的光彩流泻,周遭都在她的气韵下变的岁月静好起来。

宣元海此刻竟生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自卑感,他是堂堂的王爷,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永远是如尘埃般的渺小,当年他俸诏入京看到惊为天人的她——谢家的大小姐。

至此谢婉这个名字便成了魔咒烙印在他的心上,夜夜心想,夜夜难寐,但是那时候还未入住东宫的五皇子和前废太子似乎都对其有意,以他的身份又怎么敢逾越。

回了杭州他以为再无机会了,可一年后竟然传来谢家和冷家勾结匈奴叛国的罪证株连九族,谢婉一家要被斩首,太子亲自监斩,听到谢婉死了的噩耗,他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心,再无笑容,再是半年后太子被人秘告私藏龙袍蓄意谋反,当初本应该斩首的谢婉又出现在皇帝的面前,成为最好的罪证,太子包庇罪人,徇私舞弊,蓄意谋反,皇上震怒,将太子贬为庶人,押解荆州。

而谢婉当时已然怀有身孕,正是临盆之际,皇帝念其肚中皇家骨血也一起押解流放,不过却未对外宣称谢婉已有身孕的事。

宣元海却觉得这是今生他唯一能得到谢婉的机会了,他收买了衙役,让其给她下催产的药,就在那个雨夜,谢婉要生了,废太子当时身染恶疾不敢与谢婉同行,一前一后,他怕谢婉挺不住最后只得找了产婆,等生下一个男婴谢婉就撑不住昏死过去。宣元海只想要谢婉,让人将男婴丢到荒山野地里埋了。

可谁知他搂着谢婉在马车中,她又痛醒,一阵尖叫之后又产下一个女婴,谢婉当时拽着他的胳膊死死的,求他保住这个婴孩,那个眼神即便是厌恶他的,可依然楚楚怜人,宣元海动摇了,谢婉的每一句话似乎他都无法拒绝。

他用女婴的性命逼她成了他王府里的万姨娘,抱走女婴不让他们母女相见,他知道她恨他,可他却想给他们母女世上最好的。

☆、第72章

“王爷坐在旁边等我一会儿。”万姨娘没有看他,只还是专注手上的瓷器,她是他府里的姨娘,可她从来不肯以姨娘自称,宣元海希望她是正妻,然而她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只能是姨娘。

在宣元海心里,那声音正宛如天籁一般,他痴迷她,只要是她身上的他都痴迷,然儿万姨娘这等风姿绰约的仙人,是个男人见了都会移不开目光,那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更是满身恬淡气质让人欲罢不能。

他笑了笑,就坐在她的旁边,盯着她满是彩釉泥土的双手,指若青葱,依稀可在污物中看到它的盈白,想让人亲吻。

宣元海喉结干涩的滑动了几下,“明日就是蓁蓁的生辰,可是在为蓁蓁准备礼物?”

万姨娘淡淡笑了笑,“不,蓁蓁的我已备好了,这是为王爷准备的,现在是一件练手的。”

“本王?”宣元海是不可置信的,心头情绪更是复杂,这是四年来第一次听说她要送给他礼物,他被她像金丝雀一般圈养在芳菲阁,她喜欢烧制瓷器和花儿,他便为他建造了这间屋子,但为了防止她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只要是芳菲阁的物件,他都会亲自一一检查,连着她要往外送的东西也会亲自过目。

蓁蓁屋子里的很多瓷瓶都是万姨娘送的,那是她的女儿,她疼她,他也仔仔细细的检查过那些瓷器,没有任何问题,可那些都是送给蓁蓁的,却没有一样送给自个儿,所以宣元海今日听到竟有些惊诧与欢喜。

“王爷喜欢品茶,我想做一个泥壶儿送你,但你平日采购的初泥不适合,这回我专门让人去外地那家有名的店买的初泥,只等王爷看过了才能给我送来做。”

宣元海心头正是欢喜,“本王这就去看看。”他出去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丫鬟还端着新采购的初泥放在万姨娘的旁边,万姨娘垂着眸子瞧了一眼,目光才慢慢移到宣元海身上。

“婉儿怎么想起来要送本王了?”

“王爷怜惜婉儿,不曾强迫与我,明日蓁蓁的生辰一过,我们四年之约就到了,我答应过约定一到就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姨娘……”万姨娘只点到为止,并未有太多的情绪。

宣元海却心绪难平,喉结滑动的更是厉害,他站在一旁望着她,日光折射下,她脸上细腻的绒毛似乎都泛着七彩的璀璨,还有那从来不曾消散的幽香窜入鼻中,她终于打算接受他了,他很想现在就将她一把打横抱在怀里,放在床上疼爱这朝思暮想的人,可到底只剩下一日,他不由的将手掌负于身后,方才忍住蠢蠢欲动。

“蓁蓁的生辰必定会想到她的娘亲,王爷多去陪陪蓁蓁吧。”她说着此话,眸中难掩痛楚,宣元海哪里舍得她掉泪,她的话他向来是听的,她让他对蓁蓁像嫡出郡主那般好,他便将她捧成明珠一般宠溺,起身就离开了。

待那道身影一离开花房,万姨娘握着描笔的手渐渐松开,她将桌上所有的物件都一一推至一旁,只留下一个能放在小炉子上烧煮的铜盆,再将宣元海检查过的初泥倒入里面,加入清水和成稀泥一起熬煮,她静美的脸上只轻蹙着秀美的眉梢。

小炉子平时是用来温热软化彩釉颜料的,煮起来自然火力不够,咕嘟咕嘟煮到天黑,泥块才渐渐又成型,且越熬越干,泥块表面慢慢熬出一层白色的粉末。

万姨娘盯着那层白色粉末,睫毛轻轻颤动,取来薄片小刀小心翼翼刮下来,收入到一早准备的瓷瓶里。

……

夜已经黑了,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的,漫天的星光也闪耀的芒光,小麒麟拽着小娘亲又看了看明日给郡主准备的生辰礼物,是萧将军帮着小麒麟一起扎的一只小老虎风筝,是煜哥说那蓁蓁郡主特别像小老虎,沈婳哭笑不得,该不会明日小郡主看到了又追着煜儿哥抽上两鞭子吧。

风筝上还有一个歪歪斜斜的王字在老虎的脑袋上,沈婳摇摇头再次无奈笑了,“你怎么由着煜哥儿乱扎风筝,哪有把女娃娃比作小老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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