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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柳寒蝉(65)

李惜缘同样也侧目了,唯一不同的是姑娘们看帅哥,她看的却是帅哥无意间露出一角的荷包,沉甸甸、圆鼓鼓,仿佛无数个肉包子在对她挥手,于是饥肠辘辘的她忍不住动手做了回小偷。

何默然轻而易举地捕获了她,万没想到的是,他说有错必惩,丝毫不怜惜她年纪幼小,而是狠狠地打了一顿屁股,打得她哭爹叫娘,然后派人送去昆门调教,当时还傻乎乎的自己还以为昆门是青楼……当看见何默然的妻子菱娘和蔼可亲地让她去学着打扫等琐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

何默然打了她,也救了她的命,当发现她天资聪明后,更是不嫌弃她的过去,收为弟子,传授上乘武艺。在八岁正式拜师的那一天,李惜缘突然发现自己的师父长得真的很好看,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

她几乎是迷恋上了师父,迷恋他的相貌,迷恋他口硬心软,迷恋他的姿态,迷恋他的一切,甚至包括他对待妻子的万般柔情。

直到十五岁初解人事后,她才发现,这或许是爱。

她同时也知道,这份爱永远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决不能说出口。因为师父的心里只有菱娘,无论她是生是死,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想明白所有的一切后,她削了长发,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发誓终身不嫁,只想入门成为亲传弟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武痴狂或是对男人天生绝缘,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爱一个人,就对他全心全意的好,却不一定要让他知道。

当师父给她起名叫惜缘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因为她注定此生无缘。

后来,李惜缘成了当年几乎所有弟子里唯一一个真心喜欢和照顾何柳的人,就算她再顽劣,再过分,只要想着她身上有师父的血,脸上有师父的影子,她就无条件地去帮她处理麻烦,心里从无怨言。

当何柳失踪的时候,她见师父几乎急白了头发,于是悄悄四处找寻,当何柳回来后变了一个人,乖巧懂事,让师父减少了许多烦恼,她在心里也不由暗暗开心。

何柳要出门参加相亲大会的前一天,师父悄悄地来找过她,告诉她昆门要出乱子,请她带柳儿离开,离得越远越好,若是事情可以解决就回来,若是事情发展到他无法控制,就与柳儿一块藏起来。

临走的时候,她问师父为什么信任自己,师父很久后叹了口气说:“我唯独,不愿意相信你背叛。”

他没有继续解释,于是李惜缘没有问下去,只是坚定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将柳儿带走。

走的时候,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昆门将再也回不来的直觉,看着师父的脸,心里很痛很痛,痛得想哭。

她不能哭。哪怕是师父真的不在了,她也不能哭。

因为师父给她的命令是保护何柳。

如果何柳出事了,她也不会哭。

因为她会马上去死,这世上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事和人了。

可是现在这样被人囚禁,无法动弹,更不知何柳下落与安危,算什么处境呢?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于是她终于哭了……

却不知,她的眼泪流入了旁边桀傲不羁的人心中。

第七十五章 蝙蝠刘氓

刘氓喜欢杀人,尤其是杀死不顺眼的人,更喜欢杀死一些假惺惺的武林伪君子,哪怕是惹上一身骂名也无所谓,甚至被人越骂他会觉得全身越舒坦。

杀人杀的多,他见过许多人的眼泪,有哀求饶命的,有痛苦悲哀的,亦有楚楚动人的,遗憾的是他从来不会为这些眼泪所动,更不会因对手哭泣而饶恕他们的性命。

可是今天,出道多年的他终于动摇了。

因为他从没想过性格刚烈如男人的她会哭,像个普通娘们一样哭。

哭得他心肠直发软。

还记得,两年多前,他将眉山派掌门的人头送回眉山,惹起武林众怒。五大门派纷纷派出高手来追杀他,这场紧张刺激的赌命游戏最终将他逼到了雁山。

身中十几道刀剑伤,他居然没死,还使了几个小诡计,摇摇晃晃地冲出重围,本以为就此脱险,没想到遇上了昆门的高手。

所幸高手只有一个,她身穿男装,头发极短,举手投足间满是帅气,有着阳光般耀眼的光芒,抢眼得不由让刘氓心脏跳慢一拍。细细看去,却发现对方的喉结与走路腰身与男人有异,竟是个女子。

这女子轻松地玩弄手中长剑,仿佛已将他的性命掌握股掌间。

刘氓不由笑了起来,对于要杀死自己的人,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于是无力抵抗的他豪爽地大字型趴在地上说:“过来,砍吧。”

“我不过去,”总是打扮成男子的女子笑了笑,灿烂笑容比太阳更让人炫目,她盯着地上人缓缓开口,“你手上握了支流云针,我若过去,就要挨刺了。”

“哈哈,被发现了。”被识破诡计的刘氓却大笑了起来,他摊开右手掌心,将一枚闪着幽幽蓝光的小针丢落地上,“现在可以过来了吧?”

“另一只手上也有。”女子依旧没有上前,而是指着他的左手说。

刘氓终于叹了口气,缓缓丢下了另一只手上的毒针。

女子见暗器丢尽,终于走近,看着他却拿剑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刀子好,于是成为待宰猪肉的刘氓不高兴地再问:“怎么?莫非还怕本大爷的血污了你的剑?”

“我比较少杀无抵抗的人,确实要研究一下。”女子将刘氓轻轻扶起,然后用一根长针指向颈后,这里杀人几乎没有任何痛苦。

“为什么挑这里下手?”刘氓的脑子似乎秀逗了似的问。

“眉山派掌门近年来霸占了周围渔场收益,让许多渔民活不下去,你杀了他是件好事,可惜师门下的命令是要我杀你,不得不听。”女子耸耸肩,口气中竟有几分惋惜。

“本大爷杀那个窝囊废不是为了给渔民报仇的,你感谢错人了。”刘氓闻言,有些不高兴起来,他的心却突然对面前女子起了些许好奇,“你的名字是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我做事不用你管。”女子说完后又停了一阵子,似乎在思考,最后终于将自己名字告诉了眼中快死的他。

“李惜缘。”

“你惜缘?”

“不,是李子的李。”

“无所谓,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刘氓笑得十分得意,他缓缓抬起头对她说:“因为……本大爷还死不了。”

寒意袭满全身,李惜缘顿时发现有些不妙,急忙抽身后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刘氓的口突然张大,里面射出一根银针,刺入她身上,巨大的麻痹感迅速席卷神经。

李惜缘瘫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挣扎着站起,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嘲笑地说:“我一向准备三根银针,还有,我的伤没你想象中重。”

只是第三根不是毒针,而是见血则化的麻醉针,毕竟刘氓再怎么狠,也要考虑自己误服毒的可能性。

形势在瞬间逆转,刘氓拾回了地上的毒针,在李惜缘眼前比划:“嘿嘿,丫头,这回该我研究在哪里下手了,先把脸割了可好?”

李惜缘用力想挪动自己的手指,却只能轻微抖动,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只是冷冷地说:“请便。”

这番淡然态度倒是让刘氓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被轻视的恼怒,他拾起李惜缘的手笑着问:“如果你求饶,本大爷就放过你如何?”

“昆门中没有向敌人求饶的家伙。”李惜缘无所谓地说,“你爱杀爱剐都随意吧。”

“你莫非以为老子不会动手?”刘氓这辈子没见过这种软硬不吃的女人,骨子里的残忍因子发作,他终于发狠拗断了她右手一根手指。李惜缘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面色并没有太大动摇。

动摇了的却是刘氓,他在拗断对方手指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后悔了,总觉得眼前的女人,似乎和别的不同,让他心中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有些舍不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