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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柳寒蝉(3)

从早上一直走到在中午,直到远处升起袅袅炊烟。小柳看着身边那傻大个,又开始犯起愁,这男人显然力大无穷,也不知是不是武疯子,若是被刺激后砍人如何是好?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亲无故地带个男人在身边恐怕会惹事,何况现在连是什么世界都没有弄清楚,万一是男女大防严谨的世界,就糟了。

傻大个在旁边无忧无虑地像只猴子般上跳下窜,他见小柳愁眉紧锁,赶紧跑过来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问:“姐姐也饿了?”

不能心软,虽然挺可怜,但他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小柳咬咬牙,暗自下了决定,她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不知道,姐姐去给你弄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傻大个不知道小柳此刻的心思,只是乖巧地点点头,找了块石头坐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柳有些心虚地笑着挥挥手,赶紧撒腿就跑,跑了大概几十米,回过头看看,傻大个还坐在原地,笑嘻嘻对他招手,突然又觉得心里有点酸。

走了大概一小时,炊烟落处是个小村庄,连个卖饭的都没有,村子里的人还有诡异的眼神打量了小柳好几眼,让她不由摸摸脸颊,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转了几圈后,小柳肚子越发饿了,她终于忍不住拉着一个在门口剥玉米的胖大婶问:“这里哪有吃的卖?”

大婶缩了一下,倒是坐旁边的圆脸小姑娘站起来脆生生地说:“夫人,您在和我们开玩笑吗?乡下地方哪有什么卖吃的,大家都是吃自家的粗茶淡饭。”

小柳听着她这串爆豆子似的说话,想着夫人这个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接着问:“粗茶淡饭也行啊,可以卖点给我吗?”

小姑娘撇了撇嘴:“晚了,现在家家都做上饭了,这饭都是定量的,要给了你,是我不吃饭?是我娘不吃饭?何况那种饭菜也对不上你们夫人的胃口,还是去洛水镇吧,往西走五十里,据说那里的饭馆可不错,不过我们穷人家没吃过。”

小柳被这女孩的话呛得傻了眼,她正是从西边一直走过来,却没想走反了方向,错过了城镇,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大婶小声地开口了,她拖了拖女儿的衣袖说:“惠儿,别闹了,就把我那份饭给她吧,这个时候让走五十里路不是难为人么?”

那个叫惠儿的姑娘回头一跺脚,叫道:“娘,给她你吃啥?”

大婶温柔说道:“你去大伯家借点绿豆面来,我合着豆渣烙几个饼。”

听着这母女俩的对话,小柳脸都红了,她赶紧在怀中的碎银中挑了块比较大的,也不知多重就塞入大婶手里,讪讪说道:“这个……请收下,就当饭钱。”

大婶一看手中的银子,惊得跳了起来,仿佛烫手山芋一般塞回我手中:“这个……那么多钱,都有1两了,当不起当不起,咱家的饭不过是红薯粥,夫人您快拿回去。”

正准备出门的惠儿扫了一眼,冷笑道:“咱家不是开饭馆的,你给那么多钱我也变不出那么多山珍海味给你。”

小柳赶紧摆摆手:“是给你们的,不用找,我麻烦你们给弄饭吃,已经很不应该了。”

大婶很坚持:“那也不能给那么多钱,咱收下就是贪心了,会遭老天劈的。”

“收下吧……”见这淳朴的大婶,小柳红着脸低下头:“可不可以多给我烙几个饼明天吃,我还想要一身旧衣服,还有……我想住一晚。”

惠儿嘀咕了一句什么,转头往门外去。大婶最终还是在小柳的坚持中收下了银子,将她带入屋内,盛来了一大碗红薯粥,粥很稠,红薯很多,极度饥饿的小柳吃起来分外香甜,不由多吃了一碗。

结果拿着绿豆面回来的惠儿又叫开了:“娘!你怎么连我那份也让她吃了!!”

拿着空空的碗和锅,小柳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

香喷喷的饼烙好,吃过饭,三人一起坐在屋檐下剥玉米,大婶透露,这里是陈家村,自家男人也姓陈,是农户,今天正好是洛水镇的集市,他去赶集晚上才回来。而惠儿望着小柳显然没劳作过笨拙的手法,边看边摇头,小柳则不停侧面打听现在的朝代和地点。得出的结果很意外,这里叫瑞国,开国的是武威皇帝,并不属于她所了解的任何一个朝代,更意外的是,这里四海民风彪悍,重武轻文,有很多江湖门派,其中最著名的是五大门,各自雄踞武林东西南北中,并设有专用的问武堂统一管理,如果武林人士犯下滔天罪行,也会由问武堂出面抓捕审判,所有武林门派收徒条件都极度苛刻,如果能进入其门下简直就是中了举人,而成为五大门主的亲传弟子,和考上朝廷状元一样荣耀。

小柳很好奇地想打听为何武林具体事宜,惠儿和陈大嫂却说不出什么了,倒是房子、地、布料、食物等物价在她们口中如数家珍,小柳赶紧将这些生活必备的东西穷追猛打,细细记下心头,最后问得两人差点以为小柳是朝廷派来考察民情的大臣。

第四章 雨中傻子(下)

天色渐晚,蜻蜓低飞,陈大嫂让惠儿去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小柳睡,多番推辞无用后,小柳也只好厚着脸皮接受了,她帮忙收拾剥好的玉米粒时,见乌云已开始布上天空,望着西方又有点担忧起来,不知那个傻大个会不会在原来的地方等她。

摇摇头,她告诉自己,那个傻子饿了会跑的,应该出不了事,可心里偏偏又放不下。惠儿见她一直望着西方,走过来笑道:“怎么,有心事?”

小柳赶紧摇摇头,走进厨房,去看陈大嫂怎么生火,怎么做菜,将所有步骤一点点记下来,以做往后备用。晚餐依旧简陋,是萝卜混着白饭煮熟,再配上咸菜。陈大婶摆上四副碗筷,笑着说:“过会开饭好吗?我家男人这个时候快回来了。”

雷声轰然响起,大雨倾盆而下,惠儿担忧地倚门远眺,直到不久后,一个打着油伞拎着大包小包的大叔进了屋门后,才笑了起来。她冲过去亲热地叫了声爹,赶紧帮他将伞收起,陈大婶也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陈大叔一身湿透,急忙催着他去换衣服。

陈大叔正在甩头上的水滴,看见小柳不由愣了一下,惠儿赶紧解释:“这位是今天路过的夫人,在咱家寄宿一宵。”

“咱乡下规矩,客人来借宿是好事,就怕地方简陋夫人不习惯,让惠儿丫头把她的房间给你收拾一下。”陈大叔裂开嘴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乡下人特有的纯净和质朴,让小柳不由感叹了一下,这种夜留陌生客人的习俗,在现代社会已经见不到了。

陈大婶将饭菜端了出来,笑着说:“还等你回来?早安排下了,快换了衣服来吃饭吧。”

屋外雷声更大,雨点如冰雹似的砸落地面,惠儿在油灯下缝补衣服,陈大叔开始和妻子开始研究今年水灾的可能性,小柳在旁边听,努力吸收更多知识。说着说着,他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遇到怪人了。”

“又是啥怪人?喷火的?吞刀的?还是耍猴的?”惠儿好笑地望着自己父亲。

“不是不是!”陈大叔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神秘说:“是我回来时在西边梓山发现的,真的很奇怪。”

小柳听到西方二字,不由心跳快了几拍。

陈大叔继续说:“那个家伙长得可凶了,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一动不动,我见到的时候吓得要死,可走过去,他似乎又没伤人的意思。于是我壮着胆子问他是谁,在干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

“不知道。”小柳不由随口说出。

“对!”陈大叔一拍大腿,叫了出来:“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在等人,后来我见天下起雨来,就劝他先回去,可是他死活不肯走,再问下去,他就狠狠地瞪我,似乎要发脾气,我只好自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