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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96)

沈如意自是察觉,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入目是破落的院子,花草枯败i,还散落着些孩童的小玩意儿无甚异常。“怎么了?”

“哪家的小王八深更半夜都不消停,别让我逮着,小兔崽子,逮着非得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不可!”一道苍老激动的声音传来,一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出现视野中。

沈如意蓦地一惊,竟是没想到里面还住着人,想到外面的追兵忙是上前,“婆婆,我们……”

头发花白的婆婆亦是吓了一跳,看着沈如意那释了善意的求助神情捏了捏戒备用的木棍,“你们是什么人!”视线再一扫暗处还有一个,待看清楚他面容时,木棍咚的一声掉了地上,神情大骇。

“芷……芷娘?!”

沈如意正是一脸不明之际却突然教大掌牵住,几乎是不作停顿的便往外退了去,耳畔只落下封晏低沉急促的声音,“这儿不安全,我们去苏北营地。”

“不,你不是芷娘,你是小少爷。小少爷……”婆婆颤巍巍地追了出来,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含了老泪唤道。

沈如意惊愕回头,看着渐渐化作暗色背景的宅子与远远落下的婆婆,再回头看向封晏那线条紧绷的侧脸,却是体贴地跟紧了,趁着夜色往那苏北营地疾行。

到了苏北营地,正命属下搜寻二人的丛谵忙是将二人带进了营帐里,总算是吁了一口气,而这一番幸亏封晏早作部署,临行动前更是对江城的地形了如指掌有关。

“萧承恩那老匹夫竟敢私自佣兵,当真是把自个当土皇帝了!”丛谵猛地一拳捶了桌上。

正为封晏重新解开清洗伤口的沈如意闻言暗暗敛了眸子,江南富庶,而又山高皇帝远,萧承恩占着这块风水宝地自是不肯歇的,这次未能得手,要想接近恐怕更加困难。

“与我们一道来的可在营地?”

“在,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并不碍事。”丛谵一怔,没想到一个兔儿爷会关心这,然又从声音辨出不对劲,再看向沈如意瞥见了喉结……“你你你……”

“这位是我夫人,既是在营地,恐还要劳烦丛将军照顾。”封晏从她有些发颤的手上接过巾帕自己擦拭,一壁抬眸与丛谵对视道。

丛谵向来是个暴躁脾气的糙汉子,却没想到会是封二夫人,一下闹了个红脸,嗳嗳应了两声,怪是不自在起来,“我,我去看看军医来了没有。”便忙是退出了营帐。

沈如意端起盆儿要去换水,却被封晏按住,便对上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眸。他道:“陪我待会儿。”

“嗯。”沈如意顿了顿,将盆子放了回去。因着夏日炎热的缘故,封晏将上身的衣物除了去,露出线条结实的肌理,裸露着伤口,亦暴露了盘亘胸前的伤疤,每每看见都让她心惊肉跳,却又好奇伤口处的不平整……

帐内,无声静默良久。

封晏轻轻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似讥讽又似苦涩笑意,“这是第二次,上一次遇险,是她给的玉佩救了命。”他比划胸前,像是替沈如意解惑,很快又陷入更深的情绪中,再不言语。

芷娘,苏芷……就如同那伤口一样烙印在了他心上,经年累月,无法消弭。沈如意凝着,眸光渐是暗沉。人心的伤痛,有时正像腐烂的伤口一样,你越不去动它,它烂得越深彻……不若狠狠的给它一刀,让它流脓流血反而说不定会收口。

然翌日清晨,苏北营地却是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消息递了封晏的营帐,后者已然一改昨日颓唐,穿戴整齐步出。

偌大军帐中两排椅子陈列,独独首座下方坐了一人,老神在在,后面两名佩刀侍卫相反的警惕肃然。

丛谵站在其对面,黑着脸咬牙切齿,“我这儿没什么好茶招待,萧大人要想喝茶还是去茶楼的好!”

“也罢,我这人随性的很,有什么就喝什么了。”萧承恩圆润的身躯挤在圈椅中仿若一尊笑眯眯的财神爷,甚是和气,余光里瞥见从外而入的年轻男子,那笑意更甚,“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想必就是封二少罢,颇有几分封将军的气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说着一壁眯眼打量着,若不清楚,恐以为只是个和善长辈,而不是那个在江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鳄。

沈如意是跟着封晏进门的,作的还是男装打扮,不过却发觉萧承恩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稍长,神情有一丝异样,教她怪是悚然,不过只是一瞬就被封晏遮了去,也就未瞧见那人眼中的怨毒。

“萧大人既是亲自上门,不妨有话直说。”封晏面对老狐狸,气场却是不弱。这儿是封肃的苏北营地,萧承恩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在这儿做什么,而同样,他能这样大摇大摆找上门必是留有后手,无法将人如何,便也就是坐下来谈判的道儿。

“封二公子痛快。”萧承恩凝向他,以其多年浸淫官场练就的锐眼倒是瞧出封家这位公子的不凡来,大器晚成,那也得是块料子才是,可惜站了对立面。“那我就痛快说了。”

萧承恩搁下根本未动的茶盅,笑意消逝,眸光化作犀利锐意,“封延卿盗了我的东西,如今人在我手上,东西却是不见了,我要的简单,只要你们将东西还回来,我便将人还给你们,岂不皆大欢喜。”

“萧大人若真掌握我四叔的行踪,便不会教人私底下寻了。”封晏勾起嘴角,直直相视,“若不然,萧大人先安排我们叔侄见上一面,我也好问问他到底将东西藏哪儿了。”

“封四爷是个人物,这么短短时间便能探得东西所在,破了我设防线取走东西,唔,还甚是嘴硬得很,老夫为了让他开口只得费了些手段,如今恐怕正是昏迷着……”

“你——”丛谵闻言倏地站起怒视。

相比起丛谵甚是激动的反应,封晏倒显得镇定多,言语紧逼。“萧大人重视东西,我自也重视我四叔,见了方可安心替你找寻不是。”

“年轻后生这般执着可不行……”萧承恩脸色有些不虞。

“萧大人且考虑,只不过拖得久了会生什么变故便不是我等能掌控得了的。”

萧承恩脸色彻底寒沉,一张福相的面孔垮下,竟是比地狱阎罗还要悍然几分。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外面匆匆而入一队人马,为首的见着里面一幕也甚是意外。那位封家的二公子与他来此地的目标萧承恩怎么一道坐在苏北大营里……喝茶?

“你们……”

“陆大人?”萧承恩对此人有些印象,似乎是宁王身边的,神态顿时有了几分转变。“可是宁王派你来,有什么指教的?”

“萧大人……”陆檩确实是奉了宁王的命前来,扫视了两方,遂神色一凛,“大人扣着封四爷此法不妥罢?”

“形势所迫,情非得已,惊动宁王实在叫本官过意不去。”萧承恩言语如此,面上却未有那般恭敬,反而似是嗅到一丝不寻常,弃了封晏转而对上陆檩,“当初封延卿盗走名单,便有人马去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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