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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18)

“可我也知道瑶儿是解脱了,像筠溪说的,瑶儿这一世修的善缘足以投个好胎,没有病痛折磨,福泽深厚。我……不能拦着。”

沈如意借着喝茶的动作,大颗眼泪滚落到杯中,一尝尽是苦涩味道。

“夫人……”

“林夫人……”

反而是林氏见在场之人因为自己陷入沉闷氛围,虚虚笑了笑,“不提这个了,娇娘是下月初八的好日子罢?”

沈顾氏点头,“同筠溪没差了几日,以后到了将军府成了妯娌还能互相照应个。”

宋筠溪看向沈如意含羞致意,算是应和了沈顾氏那话。

“……”林夫人想到沈如意落水那桩不知说什么好。

“……”沈如意是如出一辙的尴尬。

“墨台初六就得去边关,恐怕是喝不了这杯喜酒了。”林夫人掩了掩眸子,温和笑道。

沈如意抬眸,哪能瞧不出林氏对宋筠溪的维护之意,便也充作懵懂,心却不可抑制的痛,从前都是她护着自己,可如今看她维护宋筠溪,却是难受得很。寻了借口走出了雅间,打发了引路的丫鬟,站在茶楼延伸出恰好能看见雅间的地方,看着林夫人侃侃而谈的侧颜,忽而泪如雨下。

宛桃站在她身侧,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未说的替小姐遮去了底下窥探的目光。

殊不知这一幕不经意落入一人眼底,顺着她的目光瞧见雅间里的几人,沉暗了眸子。相看,竟不觉时长。

等沈如意再次进入雅间时,正好碰见走出来的林氏,大抵是看她眼睛红红,尚关切地问了问。

沈如意正想开口约她到旁说话,却被她猛地俯身干呕打断,一双杏眼划过怔松猛然睁圆。“……”

林氏掩着帕子干呕一阵,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对上沈如意那双眸子亦是怔了怔,随即面上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羞赧。

宋筠溪递上酸梅子,扶着她道:“夫人,还是先回府罢。”

“嗯。”林氏支应了声,冲沈如意疏离地点了点头,便与她擦肩而过。

沈如意立在当下,望着离开的两道身影失了神,一时心中被无数念头包裹,甜涩交杂。她母亲一直盼能再有个亲身骨肉,如今终于得尝所愿……恐怕也正是这样一件喜事才能稍稍摸平了她母亲眉头的愁郁。

想到这儿,沈如意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自己终归……是“死”了,就算自己并未“离去”,也无法再回到林家,再不能光明正大喊林氏母亲了。

沈顾氏在雅间里没等到人便出来寻,看到杵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的沈如意,唤了一声娇娘,随后握住那冰冷的手,拢住了眉心,“怎么这般凉,可是哪儿不舒服?”

“母亲……”沈如意唤的是她来不及喊的那一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水漉漉的,像极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顾氏怔愣一瞬,将人搂入了怀中,踌躇问道,“娇娘……可是想起什么了?”

沈如意轻轻靠着她摇头,呜咽道,“只是没来由有些难受,我也不知为什么。”

沈顾氏闻言,甚是心疼,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脑袋,体贴地并未说什么。娇娘,是看见宋筠溪才如此罢……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说我把章节名弄错了嘛(ó﹏ò?)

这货吃代餐代了一天后觉得可以吃下一头牛!!!!火锅!牛肉面!!烤肉!!!芒果千层!!!!

☆、第14章 花楼

入夜后的长安街又是另一番风情,夜幕幽幽,独独北街一带却灯火通明,青楼妓坊,纸醉金迷,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甜腻腻脂粉的香气,如百花齐放一般的侵蚀着过路人的嗅觉。熙春院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家,楼内雕梁画栋,罗幔锦绣,从看台落下的红绡铺满整个舞池,几名身着薄纱的女子随着乐声摆动腰肢,舞姿曼妙。

此刻,熙春院正是人声鼎沸、迎来送往之时。

大堂自是寻常人取乐的地方,再往上去,环有四五层,越往高越幽深奢华,同样也代表了身份等级。

二楼左拐角的雅间内,伴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一名貌美歌姬弹着琵琶依依呀呀唱着曲儿:“长凤额绣帘高卷,兽环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棚,春睡厌厌难觉。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

厅内的圆桌旁坐着听曲儿的是两个样貌不凡的男子,较年长的那个坐没坐相,乌发高束,衣着黛蓝锦袍,一身贵气却叫他那猥琐笑容糟蹋的一干二净,凝着对面的年轻男子,“你当真摸着人姑娘小手了?”

歌姬停了半个音,盈盈眸光投了过来。

“……”年轻男子面容冷寂,气息内敛。

封延卿想了想又追了问道:“好摸么?”

“……”

封延卿看着侄子寒气加重的样子,沉吟着剥开了一个橘子,把因为软乎所以摸着没有那恶心反应的话咽了回去。“说正经的,那是哪家的姑娘?”竟让这小子能上青楼来寻他,多稀奇啊!

封晏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四叔,一双幽沉的眸子似乎是反问哪里正经了。

封延卿下意识收敛了些,甚是怀念那个让喊爹就喊爹,让背锅就背锅的软乎团子,再看看现在这一张死人脸,噫,嫌弃得很。

“四叔慢用。”封晏再次认识到来找封延卿是个错误决定,至于余下那些事是半点不能再透露了。

“站住。”封延卿见他恼了,这才收敛了几分嬉笑,挥了挥手让那歌姬退了出去,“叫月娘安排几个……几个通诗词的美人儿来。”

封晏皱了眉头,尚来不及发表意见就看封延卿摸出一把反射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把玩,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首冲他笑了笑,“你下月就要成亲,有这征兆是件好事,不妨坐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落的功夫熙春院的老鸨月娘便领着几名姑娘进了屋子,笑吟吟道,“封四爷从来都是只听曲儿的,今个难得开这个口,我给挑的都是最漂亮的,可得把四爷伺候舒坦了!还杵着做什么,喊人呀。”

月娘说着还一壁觑向封晏,心道是哪个后生长得这般俊极,若非年岁摆在那,定是要忍不住上去揩点油,只是照那公子面相却是让人亲近不得。

跟着来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看着屋子里的两人眸光放亮,比起底下那些她们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官,若是挑着好人家要了可就是脱离苦海。而封四爷的名声在楼里那可叫响,上青楼却又洁身自好得很,明明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可只消那笑意敛了又觉得那眼眸里尽是故事,怪让人心疼的,也招了楼里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四爷,公子。”几名花娘娇滴滴的福身行礼,眼罩子各自落了中意之人身上。

封晏看了眼四叔手中的匕首,只得僵硬坐着。四叔几年前回来突然说要学医,拿着兔子鸟儿开膛破肚就算了,总让人怵得慌。

封延卿觉得某人赏赐的匕首甚是好用。

有花娘相中了封晏,当下眼波流转,人吃吃笑起来,屈身款款一福:“奴家季九儿,见过公子。”侬软的声音,青碧色的长裙高高的束在腰上,外套薄纱短襦,衬得腰细若柳,香气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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