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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14)

沈阑语滞,半晌才干巴巴地道,“我……我一时忘了。”

“是忘了还是压根就想看着我遭殃?”一道俏灵灵的声音自沈顾氏身后传出,沈如意噙着浅笑走到了老夫人跟前,“祖母,如意今个觉得身子好些特意来瞧看您,不料却看了一场好戏。我都不晓得自个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两位妹妹这般记恨?”

沈老夫人看到娇娘一喜,随即又因着这糟心的动了怒,“她二人说的那都是些混账话,娇娘莫放了心上!”

沈阑和沈清俱是惊诧望着,不止她二人,除了老夫人和沈顾氏外,其他人等俱是惊讶于沈如意的出现。

杜姨娘下意识喃喃,“娇娘她不是……”

沈老夫人瞠目,“娇娘福缘深厚,当然是没事!你们这些个是不是盼着她出事呐?”

“妾身不敢!”杜姨娘叫一喝连忙道。

赵姨娘维持着脸上庆幸笑意,心中犹是波澜,沈阑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沈清与她相比,倒稍微显了正常,捏了捏拳头,说不上几分热络,“姐姐没事真是万幸。”

沈顾氏方才听了一番证词,此刻看向沈清心中生寒,“你当真觉得万幸?”

沈清一顿,神色化作不明,“夫人?”

沈顾氏却不愿再看那懵懂面孔,“将人带进来。”话落的功夫,就有婆子押着两名衣衫狼狈带血的丫鬟走了进来,两人被扔了地上俱是奄奄一息,微弱喊着饶命。

沈清在见着那丫鬟时变了脸色,却是极力稳住,“铃儿这是……”可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沈如意慵懒靠了老夫人的软榻上,倚着老夫人身子好一副孱弱模样,“祖母,有人要喂娇娘喝劳什子汤,可娇娘听着母亲一直在唤我才醒过来,娇娘险些……就再见不着祖母了……”

沈老夫人闻言轻轻抚着娇娘的后背,更是心疼了,也更怨那动了狠毒心思的。

“绿厝是娇娘屋里的梳头丫鬟,贪图好处,放三丫头的丫鬟进娇娘屋里头调了有毒的喜子,已经都给招了。东西也一并搜了出来,三丫头出手阔绰,打赏的就是碧玉镯子,却是谋害嫡姐好大胆子!”沈顾氏陡然发怒,平日里素来温和的人发起怒来竟是比寻常人还要可怕几分。

沈清瞪着这一幕犹是要喊冤枉,可侍候她的丫鬟被打得奄奄一息,颠来倒去就一句三小姐救命,连着供词一块儿呈去了老夫人面前,由不得她狡辩。

“祖母,祖母,我没害姐姐,是……是她们屈打成招的,不不不,是她们买通了人故意陷害的!”沈清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慌张喊道。

“是不是陷害查一查买卖就清楚了,合着卖这些个的地儿不多。”沈如意娇娇说道,实则心里门儿清,早早怀疑上绿厝,不过为了抓那幕后之人一直放任罢了。果然,没过多久就真找去了沈清那,被孙管事抓着时还在问沈清的丫鬟要封口银钱,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这般顺当就抓了。

沈清睁大了眼,陡然软在了地上。

沈阑见着这幕,不可谓不痛快,想到方才处处受她掣肘,这时恶狠狠道,“亏得夫人英明,否则岂不让你反泼了一身脏水!谋害嫡姐不说还要诬赖我,沈清,你好毒的心思!”

沈如意闻言瞟了她一眼,“既知晓她那盒子不对劲,为何不一早说出来,知情不报,岂不也是帮凶?”

沈阑脸色一白,确实一开始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情,孰料被一块发落。

沈老夫人扫过二人,捂着胸口犯闷,再不听那叫唤哭声的,由着沈顾氏让孙管事送俩个一块去西山庵庙面壁思过去。而后沈清反口,承认自己买了喜子但只用作吓唬沈如意的用途,绝对无毒这桩更不被人关注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顾氏是为母则刚呐~~嘻嘻嘻泥萌太聪明了~~

☆、第11章 敲打

夏日炎炎,寻常人都躲了屋里头不出,独独拂袖苑的正主犹喜爱这外头的风景,挑着清早大不热的时候搬了青竹躺椅放在檐下,垫上凉席看风卷云舒也甚是舒快。

宛桃端着朝食走到沈如意跟前,方漆木的托盘中一碗鸭花汤饼,用鸡汤煮沸的面片浮在上头,缀了葱花火腿末儿极是诱人。“虽说日头还不热,可花坛那方弄过虫莠用鱼腹腥水浇的,还有些余味儿。”

那么一点的,早早叫花香给冲淡了,沈如意倒是不察,反而看花坛那的翠蔓红花甚是钟情。花得终岁,十二月辄一开,一丛丛搭枝,红的似火,白的如雪,都是极纯净的颜色,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沈如意用饭的功夫,宛桃提了另外一桩,是西山庵庙那发生的。拂袖苑当差的红隙听岔了沈如意的意思,把喜子放生去了沈阑沈清那,一人一只也是正好了。俩人闹着不肯住,可山里头本来就属这些个东西多,把两人惊吓坏了,却没一个怀疑到她身上来。

“如此,三小姐算是把自个坑了,让她动那个坏心思。”宛桃只差说自作自受了,想到那日两只比寻常大一番的黑喜子,仍旧头皮一阵发麻。

沈如意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颤动添了几许灵动俏皮,沈清的段数比起她家中那几个庶妹可差远了,比起引蛇香招来的白眉蝮,喜子这一类的已经算是可爱许多,若她经不住事儿只怕早早去了阎王爷那报道了。

想到以前的事,沈如意的那点笑意流逝嘴角,草草用过朝食后让人在院子里摆了画桌作画消遣。宛桃在一旁拿着墨锭给她研墨,墨锭是新开封的,配着簇新的雕花纹八棱砚台,光是找就花了点功夫。

“以前小姐不稀得碰,都堆在角落落上灰尘了。”

“这是新墨,初磨得轻点,那棱角胶性会损了砚台面儿。”沈如意瞟了一眼,一壁用狼毫的笔尖那端蘸上些,动作轻柔且一气呵成,十分的赏心悦目。

宛桃听着她那话,却有片刻走神,动作也无意识放慢,到最后近乎停止不动。

沈如意正思量着原主的悟性,捏着狼毫久不下笔,恰好从余光里便瞥见宛桃那有些怪异的神情,思及宛桃回来当差后的异样稍是一顿,随即便屏退了在旁侍候的两名丫鬟,只留下她一人,“这般磨恐怕要磨到天黑我都作不了,宛桃,你是故意坏我兴致的?”

“奴婢不敢!”宛桃这才恢复了手上动作,却是垂眸不敢与其对视。

“宛桃,你跟着我多少年了?”沈如意蘸了点墨汁儿在纸上落了一划,状似不经意问道。

“回……回小姐,也有六七年了。”

“唔,年头也不短。”沈如意稍是点点做了茎秆,一壁瞟看花坛那的‘斗雪红’,一壁说道,“绿厝呢?”

宛桃研墨的手一顿,划过怔忪,“绿厝比奴婢晚了三年,原先是赵姨娘那屋的,后来小姐见她梳头梳得好就要了过来。”

沈如意停住,看着她神情不掩意外,仔细回想发落绿厝和铃儿时赵姨娘的神情并无异样,便耸了耸肩不当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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