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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81)

文菊想到徐祈元狼狈的样子,得意地大笑,吓了进来服侍的丫鬟婆子一跳,这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啊,一个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默默地伺候文菊梳妆打扮。

文菊配合地举手抬脚穿上繁琐的袖裙,徐府的下人们倒也周到,徐府?徐府??

“文的陪嫁丫鬟和嬷嬷呢?”文菊端着脸问道。

领头的婆子低头答道:“少爷怕她们伺候不好少夫人,打发她们去教习嬷嬷那里听训了。”那声音既不高得刺耳亦不至于 小得难以听到。

话罢,半晌没有回应,那婆子偷偷地用眼去瞄文菊,见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开始了么……”,不禁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文菊暗忖,还好事先做足了功课,徐草包这招叫什么来着,对了,孤立无援,让周围的人都冷落你,只好依赖于唯一熟悉的那个人,最后对他言听计从。

可惜他这招注定要失败了,舅妈自小最疼菊儿了,稳操胜券的文菊斗志昂扬,似乎看到了徐祈元懊恼的嘴脸。

穿着妥当的文菊最后被个手巧的丫鬟挽了个少妇特有的高髻,配上那张苹果脸,颇有些可笑。

“把少夫人的头发重新梳过。”正皱着眉头的文菊回头,见徐祈元一身大红长袍,斜靠门板之上,整个人精神奕奕,如同初升的朝阳般引人注目。

文菊正要回绝,忽地想到,他这招,是不是欲擒故纵,若是反驳岂非正中他下怀?顺从地应了声,让那丫鬟重新为她梳过。

那个丫鬟连梳了几个发髻,徐祈元都不满地让她拆了重新梳过,文菊一张脸越来越臭,几成了烂苹果,暗自懊恼,上当了,上当了,真是高估了徐祈元,根本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么。

梳到第十一个发髻时,文菊明显已在爆发边缘,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屏住呼吸,一个个低头望地,梳头的丫鬟一双手颤抖着,已然是拿不住梳子。

见徐祈元仍不满意,忍无可忍,文菊伸手在梳妆台上一划拉,把所有的粉盒胭脂都扫到了地上,恼道:“今天不梳头了!”

徐祈元挥挥手,丫鬟婆子们如获大赦,足不点地地奔了出去。

徐祈元皱着眉头近前,拽了拽文菊的头发,暗道,怎么就不对呢。拾起掉在地上的梳子,一手按在文菊脑心,一手持梳,从发梢理起,竟亲手给文菊梳起发来。

文菊一头雾水地任他折腾,心道,难道误会他了,他确实只想让丫鬟梳个好看的发髻?

文菊长长的秀发被从头顶均匀地分成了两半,每边都被编成了一个细细长长的辫子,这是什么?

“徐—祈—元!”文菊大怒:“你不知道这是丫鬟才梳的碎花辫吗?!”

徐祈元眨了眨眼睛:“娘子小时候不是一直梳这个头吗?”

文菊无语,那是因为幼时贪玩,图这个方便省事。没办法,文菊自己动手拆了这两条辫子,简单地挽了个发髻,面无表情地道:“走罢,舅妈怕要等急了。”话罢,当先而行。

徐祈元紧紧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道:“娘子竟然会梳头,真厉害啊,太厉害了,真是出乎为夫意料呢,怎么这么厉害……”

文菊深呼吸一口气,掉转头,逼近徐祈元,冷冷地道:“相公不也会梳么?难道相公没事儿的时候便用自己的头发来练习?”见徐祈元终于闭嘴,文菊得意地转身,大步向前。

被,被说中了,徐祈元捂着嘴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微微发烫,一双手上依稀还残留着那一头秀发滑顺的触感。

到##门口时,文菊乖巧地慢了下来,待徐祈元赶了上来,方在他身后进了屋。

徐老爷和安氏等候多时,外甥女儿么,又是宝贝儿子千辛万苦娶回来的意中人,两人倒没有丝毫不耐,气定神闲地品了三杯茗。

徐祈元伸手从丫鬟手里接过茶,递到文菊手中,文菊款款两拜,先后为安氏和徐老爷敬了茶。

安氏喝了媳妇茶,一把将文菊拉到身边,欢喜得不得了:“小菊儿都成大姑娘了,舅妈好些年没见到菊儿了。”

文菊软软地靠在安氏怀里,发自内心地道:“菊儿每次去寺院,都会为舅舅和舅妈祈福呢。”

一句话哄得安氏心花怒放,一旁的徐老爷亦是喜上眉梢,儿子和媳妇站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看上去怎么也有五六分相像,倒是天生的夫妻脸。

文菊甜甜地又道:“舅妈什么时候带菊儿去还愿罢。”

笑容满面的安氏正要应下来,一旁的徐祈元突然插话道:“不行,娘和爹最近要出门访友。”

什么时候说要去访友了?安氏和徐老爷同时望向徐祈元,见他一脸坦然,立刻配合地道:“对对,我和你舅舅,啊,现在是爹爹了,要去访友,对,访友。”

徐祈元咳了声,从怀里摸出个荷包塞到老爹手里:“事不宜迟,趁现在天气晴好,赶紧出门罢。”

安氏和徐老爷上了马车,看了眼紧闭的徐府大门,徐老爷摸出荷包,掏出一沓子银票,加上些散碎银子,和安氏面面相觑。

眼巴巴地看着徐老爷点完银票,安氏低声问道:“多少?”

徐老爷盘算了下,答道:“统共三千六百五十二两。”

安氏无可奈何地道:“看来儿子是叫咱们年前都不用回去了。”接着恼道:“这个混蛋,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

徐老爷赶紧安慰发飙的老婆,儿子不在,万一殃及池鱼就麻烦了:“夫人息怒,等回来了说不准就有孙子抱了。”

孙孙……

安氏立刻眉开眼笑地道:“那咱们晚点回去罢,话说,这西湖上的艺楼我还一次都没去过了。”

两个人欢天喜地地奔着西湖去了,呃,便每个楼船都住上十天罢。

文菊坐在徐府花园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十几个丫鬟媳妇在后面规规矩矩地候着,有的手里擎着外袍,有的捧着靠垫,还有的举着各式吃食,俱都一动不动,仿若木石。

徐祈元这个不孝子,把舅舅舅妈轰出去后,便借口公务繁忙,跑去衙门了,谁不知道你那个冷衙门连只苍蝇都不进的。

嗯,不如白日里养精蓄锐,晚上折腾徐祈元,打定主意的文菊跳下秋千,看了眼身后的丫鬟们,诡异地一笑,撒足狂奔。

掌灯时分,徐祈元精疲力竭地坐车回府,暗自琢磨,本以为是个冷衙门,上午的时候还门可罗雀,下午便跑来一帮子工部的匠人,把衙门面上整修一新,又有户部的来送钱,兵部的派人来学习,准备在军中成立球队……打听了半天,也只知道皇上下朝后唤左相右相去喝了个茶,什么茶这么神奇……

刚一踏进府门,徐祈元的眉头一皱,看着立了黑压压一片的下人们,包括管家在内,似乎所有的下人都在这里了。

徐祈元毫不犹豫地问道:“少夫人怎了?”

管家心道,少爷真神人也,沉声回道:“少夫人上午在花园中荡秋千,之后跳下秋千,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的带下人们找了整整一天,现在还没找到少夫人,请公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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