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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字闺中(221)

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她安安静静地等着嫁人,昔日里隔三差五就来闹她一闹的二皇子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陈嬷嬷也薄有微词,她却不发一言,世间的交情本就如此,大了,自然淡了,人老了,心事也多了,如何还能觅得童年时的那一派天真?!

转眼到了她要和亲的日子,陈阳洛凤冠霞帔,身着绣满百花的大红嫁衣,整个人望去比平时增色不少,脸上被一身红装映得红艳艳的,倒是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陈嬷嬷伺候她多年,今日里实在是如同嫁女一般,幸好皇太后开恩,准了她陪嫁过去,她仔细地收好了按照塞外风俗缝制的另外一套嫁衣,只等着吉时扶着小姐上轿。

眼见太阳渐渐爬上中天,晌午都过去了,宫中还没个动静,这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

陈嬷嬷正要打发个小宫女去查看查看,却见皇太后身边的大总管刘公公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一双眼又敬又畏地看了眼陈阳洛,凑到陈嬷嬷面前悄声说了几句话,陈嬷嬷脸色大变。

二皇子,居然反了。

赵野此时带着曾经远征草原的兵将们把这皇宫围住,口口声声只说大宁国威正壮,怎可以惧怕那北方鞑靼,做出和亲这种有辱国体之事。

皇太后亲临阵前,苦劝二皇子无果,她心知肚明赵野所为何人,当下就回来,要刘公公把陈阳洛拘了去,要挟赵野退兵。

陈嬷嬷于心不忍,轻声道:“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就不用枷锁绳索之类的了,我们收拾下就过去罢。”

刘公公扫了一眼陈阳洛单薄的身子,正要点头,却闻得外面几声轰鸣,立时就有宫人呼喊道,皇宫破了,贼人冲进来了。

当下,刘公公顾不得其他,三步上前,抓住陈阳洛的手,拖着她就往外走,这宫里虽然增加了不少人手,此时在内殿的却都是当初伺候陈阳洛的老人,对她感情甚深。

见状,一起扑了来,七手八脚地把刘公公架了开来,陈嬷嬷经验老道,心中慌乱,面上丝毫不显,唤了人把刘公公捆绑结实,又把他嘴巴堵住,外面的喧嚣之声愈大,刘公公带来的人手亦在外面连声催促。

陈嬷嬷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这宫中女子,随手指了一个和陈阳洛身形相似的女官,那女官也聪明伶俐,当下二话不说,就解起衣衫,又有人动手剥了陈阳洛的衣裙,那女官毫不犹豫地穿上了身。

陈阳洛见状,如何不明白陈嬷嬷的一片苦心,她素日里淡然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咬紧下唇,唤道:“嬷嬷,让我出去罢。”

陈嬷嬷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了陈阳洛脸上,见她脸上迅速红肿,反倒于心不忍,凑上前摸着陈阳洛的脸,低声道:“平日里顶伶俐的一个人,今日怎么糊涂起来,无论二殿下事成与否,你以为皇上会放过咱们?你若逃了出去,将来总可以给咱们报仇。”

说罢,点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宫女,一左一右搀了陈阳洛,避在了宫中角落处,令把大红盖头给那女官盖上,最后凝视了一眼陈阳洛隐遁的方位,陈嬷嬷大义凛然地挥了下手:“走吧,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番外 最是年少多情时(四)

陈嬷嬷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出去后,外面的躁动平息,宫内宫外一片肃静。夜晚很快降临,陈阳洛和两个宫女挤做一堆,不敢点燃宫灯。

一片昏暗中,陈阳洛毅然站起,低声道:“总在这里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溜出去。”

两个小宫女没有异议,三个人畏畏缩缩地从侧门出了宫,见外面一片混乱,四处是无头苍蝇般乱闯的太监宫女们,其中甚至还掺杂了有品级的宫妃。

陈阳洛只看了一眼,就大胆的加入其中,顺着人流方向前行,拥挤混乱之中,她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那两个小宫女早不知去向。

每过一条岔路,人流就稀少一些,渐渐地,她的身边只有三五杂役,陈阳洛抬起头来,发现竟是到了御花园中。

树影憧憧,在一片混乱中异常地安静,陈阳洛止住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的口被人捂住,腰上一紧,整个人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一阵心悸,正要挣扎,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妹妹,是我”

文章哥哥!

陈阳洛安静下来,捂住她的口的手松开了,腰间那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却依然扣着,阵阵热流从腰间传到了全身,她面上一红,暗自庆幸此时天黑难辨。

文章转过身来,从腰上解下一个布包,打开活结,拎起里面的衣物轻轻一抖,却是个小太监的服色。

陈阳洛知道他的意思,迅速地把这身衣服套在了外面,又解下发上珠钗,把一头秀发都盘到了帽子里。

文章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了半响,见她虽然一身太监服饰,一张脸上依然白里透红过于粉嫩,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抓了把泥土,胡乱地在陈阳洛脸上抹了两把,她的脸登时花成一团。

文章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咱们走吧。”

陈阳洛乖巧地跟在他后面,也不问他所去何处,一心一意地知道,这个哥哥,绝对不会害她。

文章一手紧紧牵着她,在前面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先还撞见三五慌乱的太监宫女,越往后来却越是荒凉,最后到了一堵宫墙面前。

这墙高约丈余,漆成红色,远远地望不见首尾。陈阳洛知晓,这是整个皇宫最外面的一道宫墙了,只要跨过这道墙,外面就是海阔天空。

只是这墙高且不说,又滑不粘手,墙顶还刻意做成了锥子形,上尖下粗,攀爬不易。锥子处又镶嵌了无数细碎瓷片,让人无处下手。

文章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轻轻吹了一下,发出的却是黄雀的叫声,墙外面立刻响起了同样的叫声与他呼应,就像是两只鸟儿互相求偶一般。

陈阳洛站在墙根处,仰起头看上去,见宫墙顶端突然出现一铺棉被,她暗自赞了声,果然好计,棉被垫底,就不怕瓷片划手,原本尖削的墙顶也易于攀爬起来。

接着两个人头出现在了墙的上面,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棉被之上,随后丢下一团绳子,文章拽了拽,见那绳子甚是结实,径直栓在了陈阳洛腰间,墙头上的两个人缓缓地往上提着绳子。

陈阳洛被拖拽到了墙顶后,见对面却是一道木梯,不禁松了一口大气。

那两个人又把绳子放了下去,文章正要攀爬,一声厉喝传来,墙头的两个人也顾不得墙下的文章,收起绳子哧溜滑到了墙的另外一边,拉起恍惚中的陈阳洛撒腿就跑。

隐隐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了质问声:“文桃花真是有雅兴,难道是我拿皇兄和你重修旧好了不成?”

陈阳洛被安置在了文府花园之中角落处的小院子里,原本是园丁的居所。

第二天一早,文章满脸疲惫地进了院子,抬头望见陈阳洛直直地站着,一身白衣上沾满了露水,她,竟是站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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